第十三章 同寢不同眠(1 / 3)

鳳陽樓的生意哈市一如既往的好,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從一樓到三樓,很少會有空著的時候。

今日,亦是如此,夜幕剛升起來的時候,燈火通明的一樓大堂裏已經坐滿了客人,有許多還是從白天便來的。

此刻,在一樓的大堂裏,一個白衣年輕男子坐在一張酒桌前,隻見他一手橫放在胸前的桌麵上,一手將酒杯端至齊嘴高的空中,卻不飲。

白衣男子眸光微微下垂,似在注視著酒杯中的酒,又似什麼都沒有看,他隻是將一雙眼眸微微的下垂著。

白色的背影不像大堂裏其他人的醉得東倒西歪,白衣男子坐得很直,遠遠看去給人一種清遠的感覺。

隨風七少的習慣,先到鳳陽樓品美酒,再往隨風樓抱美人,沒一日是例外的。

夜幕降臨不久,處理完公務的燕少京便踏進了鳳陽樓的大門。

進門後他先是朝鳳陽樓的掌櫃點頭打了聲招呼,然後便朝樓梯走去,打算前往他們隨風七少在三樓的專用貴賓間。

燕少京走的隨意,目光也是像往日一樣,隨便瞄了一眼大堂的賓客,卻在看到白衣男子時頓然停住了樓梯轉角處,他已經邁上了第一階樓梯的腳。

那個人,燕少京的目光微微的一愣,低頭沉思了一刻。而後便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是突然想清楚了什麼似的。

燕少京想通後便麵帶微笑的轉身朝那個白衣男子走去,眼裏和臉上均是一片笑意。

“一個人?”自顧走到白衣男子的對麵坐下,燕少京背靠著大堂的大木柱,朝白衣男子一笑的問道。

白衣男子沒有回答燕少京的話,卻在聽到燕少京的話抬起了他低垂的雙眸。

隻見他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麵的燕少京,再是掃了一眼他酒桌的四個方向,用無聲的語言在告訴燕少京,他就是一個人,燕少京剛才問的是廢話。

“一個人喝酒不覺得無趣嗎?”了然的點了點頭,燕少京再次開口朝白衣男子問道。

“現在是兩個人。”撇了一臉慵懶的靠在大木柱上的燕少京一眼,白衣男子勾了勾唇,然後開口答道。

“這麼說,你是在等我咯?”聞言燕少京一笑,然後離開了背靠著的大木柱,將臉湊近了白衣男子幾分的問道。

“你可以這麼想。”無視燕少京突然靠近的臉,以及燕少京說話時噴在臉上的熱氣,白衣男子依舊勾了勾唇,然後似笑非笑的答道。

“那我就這樣想吧,要是等下你說不是的話,我會很沒麵子的。”雙肩一聳,燕少京作出一副幾分埋怨的表情道。

“事實證明你的選擇是正確的。”白衣男子再次勾了勾唇,然後便將手中的酒杯舉到燕少京麵前。“不知燕大人今晚有沒有興趣陪我喝一杯呢?”

“兩個人喝酒跟一個人喝酒是一樣的。”將身體撤回,然後再次靠在大木柱上,燕少京滿臉不甚感興趣的開口說道。

“嗯?”聞言白衣男子雙眉一挑。

“一樣的無趣。”

“那以燕大人以為,我們該如何呢?”

“我和我的六位兄弟約好在三樓見,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說罷,燕少京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挑釁的看了白衣男子一眼道。

“有何不敢。”雙眸含笑,白衣男子的嘴唇勾起一個不低的弧度,亦是挑釁的朝燕少京看去。

她既然敢在這裏等候他,由何懼三樓會有什麼在等著她呢。

挑釁的目光同時收回,下一刻白衣男子,也就是女扮男裝的納蘭硯便隨燕少京上了三樓,最後來到隨風七少專屬的貴賓間前。

看著眼前貴賓間門匾上的‘綠楊閣’三個大字,納蘭硯的腳步不由的一頓。

這個房間,這個房間不就是上次她和莫容殤商談事情的房間對麵嗎?不知元宵那晚燕少京他們是不是也有來這裏。?

如果來了的話,那燕少京他,那晚是否有看到她和莫容殤呢?又是否聽到了她和莫容殤所商談的事呢?

雖然那晚她進來和出去時都帶著麵具,可是就燕少京這毒辣的目光來看,納蘭硯知道,就算是她帶著麵具,燕少京他也一定該能認出她來。

“怎麼?後悔了?”燕少京不知道此刻納蘭硯心裏在想什麼,隻是當他看見納蘭硯突然停了下來時,便以為納蘭硯她是在後悔跟他上三樓,於是便再次挑釁的朝納蘭硯看去。

“沒有。”納蘭硯被燕少京一語驚醒了過來,而後便朝燕少京搖了搖頭。“我從來都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包括那晚與莫容殤之間的商談。

所以,就算燕少京知道了又怎樣,她今日來的目的便是要試探燕少京,看他是否能為她所用。如果他是可以被她所用的話,那她的事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如果不能的話,哼!那結果也隻會有一個。

“這樣最好。”燕少京一笑,然後便伸手推開了綠楊閣的大門。

隨著綠楊閣的大門被燕少京推開,納蘭硯也跟著燕少京走進了綠楊閣內,彼時房間裏已經有了六人。

不用猜,納蘭硯便知道那六人便是與燕少京一起被成為隨風七少中的其他六少。

“我說少京啊,你最近怎麼越來越晚啊,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朝廷上的那些事了吧?”燕少京剛進去便惹得他人一陣不滿,原因則是近來燕少京每次聚會都會比其他人晚到很久。

“沒辦法,最近政事頗為繁多。”燕少京向他的六位兄弟無奈的聳了聳肩,然後便朝他的座位上走去,也不管站在他身後的納蘭硯。

因為燕少京的身形比納蘭硯高了很多,所以當他還沒走開的時候,納蘭硯就被他擋在了身後,沒人看見他的背後還有一個納蘭硯。

於是,當燕少京一走開,他身後的納蘭硯便突兀的暴露在眾人的麵前,成功的讓六人目光齊刷刷的一下打到納蘭硯的身上。

隨風六少均是看著突兀出現的納蘭硯,眼裏盡是一片驚訝。即是被納蘭硯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清冷所震撼到,也是因為她是被燕少京帶來的。

不同於去隨風樓時的可以任意的攜帶他人,在鳳陽樓的聚會是七少自己的私人聚會,一般來說他們都不會隨便帶人上來的,包括他們的女伴。

所以,此人絕對不會是燕少京的女伴。

而上次燕少京帶來的人是駱南風,一個被情傷的男子。這次,燕少京帶來的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那麼,她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為何有能力讓燕少京再一次打破他們七人聚會的傳統,將她帶到了這個地方。

燕少京的自顧走開,獨將自己留在原地。納蘭硯知道,燕少京這是故意的,他想知道她會怎麼處理現在被丟下的尷尬場麵。

想到此,納蘭硯便勾了勾唇,絲毫不覺得尷尬的走到酒桌前的一個空位上坐下。仿佛她不是被燕少京半路拉來的,而是她本來便是今晚聚會中的一員。。

坐下後納蘭硯又自顧為自己倒了杯酒,然後將酒杯舉到半空,對著還在用驚訝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六少勾唇一笑道:“各位,在下姓藍,你們可以喚我藍公子。”

“藍公子?依我看,應該是藍姑娘才對吧。”納蘭硯的話剛落下,隨風七少中的一人便嬉笑的接話道。而其他人在聽了他的話後莫不是紛紛大笑了起來。

隨風七少從小遊遍花叢,是風月場所的老手,對於他們能一眼就看穿自己是女扮男裝,這一點納蘭硯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而且,她本來就沒有想過要隱瞞自己的女子身份,她換上男裝不過是為了避免出宮門時遇到麻煩而已的,她防的是宮裏的人,而不是眼前的隨風七少。

因此,絲毫沒有拆穿的尷尬,納蘭硯的嘴角淺淺的勾起,她一手摩挲著酒杯的杯身,一手在桌麵上輕輕的扣打著。“藍公子也罷,藍姑娘也罷,都隻是一個代號而已,你們隨便,我無所謂。”

納蘭硯一邊說著一邊挨個將隨風六少一一打量去。

隻見他們或是冷漠,或是邪魅,或是深沉,或是嬉笑,或是狂戾,或是陽光,雖然臉上皆是一片風流,然骨子卻是個個才高八鬥,皆是不可不可估量之人才。

納蘭硯一邊打量著隨風六少,一邊滿意的點了點頭,也終於了解到為何隨風七少能名揚整個京都了。恐怕除了他們的風流之名外,更多的是因為他們過人的才情吧。

隻可惜,這樣一些才高八鬥的人,卻是不願意參加科舉,不願意為官,將自己的一番才情展露在官場上,利用自己的才情造福一方百姓。

“隨性而為,率性而活,蘭姑娘這話有點我們隨風七少的味道,我喜歡。”六人中的一人為納蘭硯的話喝彩道。

“隨性而為?率性而活?”聞言納蘭硯稍稍的失了一下神,而後便是輕輕的搖頭一笑。“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可以這樣活的。”

至少,她沒有,她也不是這樣的人。

如果,如果她可以這樣的話,那她早就不是這個坐在這裏跟隨風六少高談闊論的納蘭硯了,她有可能會在某一個山林間與鳥木為伴,也可能會坐在田野間觀看日升日落,絕對不是現在這般的勾心鬥角的活著。

失神的納蘭硯眼中升起一道憂傷,這道憂傷感染到了隨風六少,也感染到了自進綠楊閣起就沒有說過話的燕少京。

看到納蘭硯眼裏的憂傷時,隨風六少想起了駱南風,那個去年被燕少京帶來的那個被情傷到日日買醉的男子。他的身上,也同樣是充滿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