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緊趕慢趕才提前三天到家。走出站台,夜裏十一點了。從來舍不得打出租車的阿木一咬牙,花十元錢打了輛“桑塔納”,急急地往家奔。外出打工兩年了,一次家沒回,阿木恨不得馬上就把妻子蘭蘭摟入懷中。
下了出租車,阿木提著旅行包,快步走到大門前,剛要敲門,他又縮回了手。摸出鑰匙,悄悄打開大門,他要給蘭蘭一個驚喜。
屋裏的燈還亮著,透過窗簾的縫隙,阿木看見蘭蘭拿著一件衣服走進臥室,這麼晚了她還沒睡?借著屋裏透出來的燈光,阿木找到房門的鑰匙,對準鎖孔,輕輕地旋轉。
“誰?”蘭蘭大聲問。聽得出,蘭蘭很緊張。確認是阿木回來了,蘭蘭才將房門打開。阿木進屋後,把旅行包往地上一扔,一把抱住了蘭蘭。夫妻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誰也不肯放手,好像一旦鬆手就會有人把對方搶去似的。
“死東西,回來也不敲門,嚇死人家了。”蘭蘭捶打著阿木的後背,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阿木鬆開手,捧起蘭蘭的臉,蘭蘭已淚流滿麵。阿木知道自己外出打工沒掙多少錢,蘭蘭在家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苦。兩年多,七百多個日子,蘭蘭一個人在家,多不容易呀。
忽然,阿木透過臥室虛掩著的門看見屋裏牆上掛著一件男人的上衣——那顯然是一件男人的上衣:大大的,淺咖啡色——阿木可從來沒有這樣的衣服!
阿木擔心的事兒終於發生了,怪不得她遲遲不開房門呢。他推開蘭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憤怒和疲憊一齊襲來。
“累了吧?坐了三四天火車。”蘭蘭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小鳥一樣跟過來,偎坐在阿木身邊,抓起阿木冰冷的手摩挲著,抬臉望著阿木。
阿木強壓怒火,一句話也沒說。他盯著臥室裏那件淺咖啡色的上衣,眼裏噴著火。那是一件半新的中山裝,穿這件衣服的男人,一定比自己還要魁梧。這個男人是誰?他一定還沒來得及溜掉,此刻就在屋裏。
阿木絕不能允許別的男人占有蘭蘭,尤其是讓自己堵在了屋裏。現在,他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是不可能的了。想到這,阿木把拳頭攥得咯咯響。
正在這時,蘭蘭閃身走進臥室,隻聽裏麵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不一會兒,蘭蘭笑盈盈地走出臥室,伸手拉起阿木。阿木疑惑地跟著蘭蘭走進臥室。天哪!牆上、衣架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這……怎麼,哪來這些衣服?”阿木語無倫次地問。
蘭蘭將阿木按坐在鋪好的床上,用手指了指衣架下的一塊木牌,輕描淡寫地說:“你在外麵出苦力,我在家能閑得住?……怕你惦著,就沒告訴你。”
阿木彎腰捧起那塊木牌,上麵寫著:蘭蘭水洗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