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得了中風後,老爸就挑起了一日三餐和護理老媽的重擔。六十多歲的老爸笨手笨腳的,累得直喊腰疼。為減輕老爸的負擔,我隻好每天從城南跑到城北,日子一長,我也吃不消。我在窗口單位工作,一天到晚八十雙眼睛看著你,把著死身子不說,還累人。下了班也不輕鬆,既要照顧父母,又得管兒子和老公。一個月下來,我就有些撐不住了,於是,我決定給父母請一個保姆。
那天下午,我從單位請假出來,到中介所談了我的情況,請他們幫我找一個合適的保姆。工作人員指著坐在旁邊的一個姑娘說:“她是從鄉鎮來的,剛下車,想做保姆,你們談談?”我仔細打量著她:個子不高,梳著一條馬尾辮,一笑臉上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眼神兒裏含有幾分膽怯。她身邊放著一個大大的行裏包,衣服已經褪了色,但洗得幹幹淨淨,看上去很樸實。見我在看她,她笑著說:“大姐,剛才你們說的我聽到了,我願意做這活兒。”我問了她幾個問題,她的回答我很滿意,就決定讓她試試看。
因為單位脫不開身,我隻請了半個小時假。沒法送她,我就讓她自己坐公交車去我父母家。我給她畫了一張草圖,告訴她在哪換車,下車後怎麼走。直到她說明白了,我才帶她去公交站點,可她卻支支吾吾地說,她沒坐過公交車,怕迷路。沒辦法,我隻好攔下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要去的地方,就讓保姆上了車。兜裏沒零錢,我掏出一百元錢遞給她,告訴她家裏有人等著她,打車剩下的錢給家裏人就行了。交代完,我就急著趕回單位。到單位後,我給老爸打電話,告訴他我請的保姆一會兒就到。
快下班的時候,老爸打來電話,說保姆沒來。我急忙給中介所打電話說明情況,中介所的人懷疑保姆拿著那一百元錢跑了,還埋怨我不應該給那麼多錢。
放下電話,我非常生氣。看上去蠻老實的人,怎麼一點兒信用都不講呢?真是知人知麵難知心呀!
吃完晚飯,我幫老爸收拾好碗筷,正準備回家。門鈴響了。我開門一看,竟是那個保姆,她扛著行李,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外。
“怎麼是你?你沒……跑嗎?”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把行李放到地上,從褲兜裏掏出一百元錢說:“大姐,這是你給我的車錢。”停了一下,她接著說:“我問了那個小汽車司機,他說到這兒得二十多塊錢呢,我尋思你掙錢也不容易,家裏還有病人,我就沒舍得坐車,我是走著來的……”聽了她的話,我急忙提起行李,拉她進屋。
後來,我在一本書中看到這樣一段話:“對於一個貧窮的人來說,最大的侮辱莫過於懷疑他用不正當的手段去騙取錢財。”每當我想起請保姆那件事,就感到很內疚。讓我略感安慰的是,那個保姆當時好像並沒有在意我說的話,她的臉上一直掛著真誠的微笑,我想,這大約是她心底無私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