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言接過來,咬了一口,愣了片刻:“木薯粉?這小姐吃了要起疹子的啊!”
“你去報了母親,讓李嬸回家吧。”謝雲霜擺了擺手,撩了披帛往外走,“我同初言去一趟飛燕樓,你速去給母親回話便是。”
紗衣皺眉:“可是李嬸也就弄錯了這一回,就這麼讓她回家是不是不大好?李嬸家裏上下都是等她照料……”
謝雲霜的身影下了青石階,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倒是後邊的初言,聽她這樣說,頓時嘴裏好似抖豆子似的劈裏啪啦:“弄錯一回便有第二回,這回不處置,下回便會有其他人鬧這馬虎眼。紗衣姐姐,這木薯往年險些害了小姐性命,旁的人不說,咱們必須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啊。”
頓了頓,初言拍了拍紗衣的手背,跟上遠去的謝雲霜。隻留下站在門前,頭腦發脹思索著如何回複大夫人的紗衣。
……
踏著腳凳下了馬車,謝雲霜理了理衣衫,步入初言撐起的花傘之下。
青瓦碧柱的飛燕樓就在眼皮之下。謝雲霜才出現在門前,飛燕樓的老板正巧出來,一頭撞上謝雲霜,便是一笑:“大小姐怎的這時候來了?薛三小姐方才還在鬱結這段時間都見不著你呢。”
看著眼前白衣女子掩嘴輕笑,謝雲霜怔愣好一會兒,眼底升起點點驚詫:“她在樓中?”
白衣女子說的“薛三小姐”,指的是京城大族薛氏一族的唯一嫡女薛淺。
薛氏先祖輔佐赤雲先帝打下了赤雲江山,為先帝立下了汗馬功勞,其先祖也數次受封,官拜赤雲第一大將,爵至赤烈鎮國公。其後人受先祖恩蔭,也有不少入朝述職,其中薛淺之父薛珩齡官職最大,為奉安大將軍。
薛家女子甚少,所出小姐更是不多。薛珩齡不喜納妾,與妻子寧氏所出三子一女,所生女兒薛淺乃薛氏族中五位小姐之一,薛氏上下對之奉若珍寶,對其百般寵愛。
薛淺與謝雲霜打小玩鬧到長大,情同姐妹。前一世謝雲霜得以在謝家退避忍讓到出嫁,也還是多虧了薛淺身後的薛氏照拂。
前一世薛淺在她遠逃時已經重病,聽聞京中散布她重病不出的消息後不信,還強打著精神托人找到她,為她指了去玄魏這條路。可惜薛淺紅顏薄命,到底是沒能撐到她去玄魏,逃亡路上她就聽人說,薛淺已病逝。
老板正說著,薛淺就從飛燕樓裏甩著花繩下來,看見謝雲霜,哎呀一聲揚了柳眉撲了過來,拉著她左看看右看看:“雲霜,你不是去了寒山寺看太夫人?什麼時候回來的,怎不派個人來家裏給我說一聲?”
謝雲霜看著昔日好友重新站在她的眼前,喉頭一哽。半晌抿了抿唇壓下心裏那些不住湧上的酸澀,她這才拉著薛淺,笑道:“在山上受了風寒,急忙趕回來歇了兩日才回過神。本想著讓初言給你送拜帖的,這不?還沒擬,就見著你了。”
“受了風寒?”薛淺眉頭一跳,手上用了點力打了下她的手背,“你該一回來就告訴我的,母親請的劉郎中可比你家那幾個蒙古大夫好得多了,現在還有沒有事?一會兒你隨我回府,我讓劉郎中給你再瞧瞧。”
說著就要扯謝雲霜回府看郎中。
謝雲霜看她這副緊張的樣子,心上一暖,卻又忍不住撲哧一笑,“已經好全了,你且放寬心罷。”
止住她的動作,謝雲霜問:“平日裏我不在你都不會來飛燕樓,怎地今日自己跑過來了?——是不是,瞧上了哪家公子,終於想折騰點胭脂水粉的,打扮打扮自己?”
“去去去,哪來的公子。”薛淺嗔她一眼,昂首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千客迎,“我是陪二姑母與大哥一塊過來見淙綺公主的,淙綺公主要辦馬會,說是要請各家小姐公子來看……”話一停,薛淺湊到謝雲霜的耳邊,低聲道:“謝明珠也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