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月風暖(1 / 2)

三月天明風暖,唯有那地牢黑如幽淵,深不見底。

刑架上的人鮮血淋漓,執刑的獄卒手拿著浸過辣椒水的長鞭,一旁血鏽斑斑的鐵桌上放了一大堆零零散散的刑具。

鐵烙在染著的火堆裏燒得通紅,戚滄便坐在離刑架不遠的太師椅上悠閑自得的喝著茶。從他十四歲那年金榜題名開始,到現在在官場中也有十年之久了,二十四歲的年紀便圓滑老成,做起事來難免心狠手辣,這種血肉橫飛的場麵也不知見了多少次了。

他最恨的,莫過於墨輕家的兩位公子,一個在朝中和他作對,一個在江湖上處處絆住他的腳步。

可是偏偏這兩個和他作對的人都不是他輕易就能抹殺掉的人物。

一個是擁有一半兵力的將軍,深受皇上的賞識與重愛,又與皇上有手足之交。

一個在江湖中結交甚廣,聰明極致,又有他哥哥在朝中維護著他。

所以他若要反擊,便要做到一擊必殺,留不得半點活口!

而現在,似乎還有點為時過早。

溫熱的茶已然見底,戚滄才抬頭看一眼刑架上的人。火辣的鞭子打在他的身上,打得他皮開肉綻,他卻也不哼一聲,人便暈了過去。

獄卒收了鞭子,對戚滄低頭。獄卒鷹眼高鼻且高大威猛,臂膀結實有力,也不知他那一鞭揮去又是用了多大的力:“大人,他又昏了過去。”

戚滄冷哼一聲,放下茶杯,在風風雨雨中染滿血腥的手卻似雪般白皙:“他還是不肯招?”

“是,一直不肯開口。”

“那便殺了罷。”他摸了摸杯沿,說出口的話沒有絲毫猶豫,嘴角的冷笑很明顯,眼中的殺氣更加藏匿不住。

獄卒有些猶豫,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抓來的人,問不出什麼來就殺了豈不可惜?

戚滄徑直站了起來,冷笑:“作為屬下隻管聽命就是了,對本官無用的人,死了也不可惜。”

這話中有話,獄卒頓時冷汗直下,看著戚滄離去的冷冽背影,就算他看不見也是撲通一跪:“屬下知罪!”

若不聽話,隻怕下一個死的就是他了!

本要離去的戚滄突然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隻是冷冷而又帶著幾分笑意的說:“既然知罪,便將功贖罪做份厚禮送去墨輕府。本官倒是想看看那個溫和自居的墨輕二公子,會做出什麼事來。”

獄卒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戚滄口中的那份厚禮是什麼。回頭看了一眼被綁在刑架上的人,卻也免不了一聲獰笑。

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去了陰曹地府也別怪我,最多小的給大爺您個痛快。

獄卒心底暗自想著,見自家大人離開已不見了一點蹤影,起身提起沉重的大刀便一刀落下。

滴答滴答滴答,是血落在地麵的聲音。

戚滄離開了地牢,自是回了府邸,下人通報一聲,他便在大廳上見著了兩個人影。

這兩人,自然是蛇牛幫大幫主古廉和二幫主夏淩雲。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想必是等了許久。

古廉見戚滄來了,雙手握拳行了個江湖的禮,笑道:“聽聞大人昨夜,似是敗興而歸了?”

戚滄端起下人新沏上來的西湖龍井,氤氳的霧氣覆上他的眼簾,他輕輕一吹,嘴角帶笑:“古兄不也沒在盟主府圍剿住人?本官這邊就算成事卻也無用是否?”

戚滄雖然是用的疑問句,可話中的咄咄逼人古廉怎聽不出來。隻得客氣一把,笑了一下:“我和淩雲早已派人重重圍住盟主府,卻不知他們是怎的就憑空消失回到京城,料想是有什麼密道。”說著他目光微微閃爍,接著道:“傳信過來大人怠慢了時機,似是有人從中攪亂了吧?”

戚滄不可置否,說起這事他還是有些來氣。堂堂吏部尚書的府邸,被一個小賊溜了進來卻無人得知,幸得夏淩雲趕來報信時碰巧看見屋簷上人影竄動。明明是個看起來一點輕功都不會的人,饒是連一隊錦衣衛都抓他不到,縱使夏淩雲迷魂粉一撒,也被他頭上戴著的冪籬隔絕住了,那錦衣衛同知廖春的當胸一劍卻也讓人逃了好遠。若不是仗著人多,最後將他圍捕在一間破茅屋裏,隻怕自己會是得不償失。

雖是抓著了人,戚滄卻如夢初醒自覺上當,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帶人已經追他出了很遠。想到他是不惜以自己為餌引自己繞離墨輕府,立馬揮軍直下,但還是晚了一步。但想到自己尚有人質在手卻也不由得愉悅,自是叫人把他早有預備的錦盒送上,看到墨輕染那微微蹙眉的樣子,他的心情不好也變得好了起來。

既然事已發生,戚滄自然不會隱瞞,抿了口茶,眼中淡如水、利如刀:“已經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