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點上火把,跟著許忠從密道去往皇宮。
古舊的密道中岔路極多,在黑暗中延伸向四周,仿若蛛網。那些未知走向的岔路,連許忠也不敢隨意亂走,幸而知道這條正確的路途,否則即使進入了密道,也難進入皇宮。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一個岔道上傳來腳步聲,似乎有人。
走在前麵的年華、蕭良等人吃驚,許忠更吃驚。
許忠疑惑地道:“難道,宮中還有人從密道中逃生?不可能啊,按理說,宮中密道隻有聖上知道。”
許忠話語未落,岔道的入口出現三個人影。三人腰懸禁衛軍令牌,卻是江湖人打扮。為首一人身形瘦削,蛇一樣的三角眼,皮膚幹裂如樹皮。其餘兩人一僧一道,一胖一瘦。正是澹台坤,無色僧,蓬萊真人。看三人模樣,已經筋疲力盡,甚至連澹台坤,蛇目中也露出一絲頹然。三人見到年華,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澹台坤更是一掃頹然,急忙上前行禮:“參見年主將。”
年華驚疑:“你們怎麼在密道裏?”
三人歎了一口氣,澹台坤簡單地說出了原委:“聖上密令吾輩,一旦觀星樓發生異變,立刻由密道出宮,去京畿營通知年主將,引年主將帶兵從密道入宮護駕。可是,吾輩實在不熟悉這密道,雖然聖上曾指點吾輩走過幾次,今次還是迷路了。吾輩心中焦急,一者怕耽誤皇命;二者,還以為會困死在密道中。幸好,剛才聽見了行軍的腳步聲,循著聲響過來,遇見了年主將。”
許忠暗自不屑,皇室密道錯綜複雜,豈是走過幾次就能記住?他可是隨莊閔帝整整走了十年,才記死了這一段通道。除非看過密道的整體布局圖,外人絕難在短時間內記住正確的通路。而密道的布局圖,帝王絕不會出示外人。
年華心中一沉,“你們是何時進入密道?”
澹台坤道:“吾輩是午時進入密道。敢問年主將,現在是何時了?”
年華心寒,“現在,快到亥時了。你們已經在密道中困了五個時辰。”
澹台坤也冷汗如雨。五個時辰,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而且,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寧湛百密一疏,他隻道澹台坤,無色僧,蓬萊真人的武功好,能夠安全地突出重圍,完成任務,卻不料他們在密道裏迷了路。不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替寧湛彌補了疏漏。——許忠因為貪生之念,逃出了皇宮。出去時,恰好遇見了年華;進來時,又遇見了澹台坤。
原本,年華進不來,澹台坤出不去,寧湛已經陷入了死局。如今,機緣湊巧,內外彙合,死局又活了。看來,天命仍歸寧氏。
養心殿中,大批人馬出了密道出口,如同群蟻無聲地湧出蟻穴。
一場殘酷而猝然的宮變過後,皇宮內殘留著濃烈的血香。夜空濃雲低垂,勁風壓抑,天邊隱隱有雷聲傳來。年華安排烏衣軍、藩軍趁著夜色去取八方宮門。然後,她與蕭良,澹台坤等人向觀星樓潛行。
暗夜無星月,風吹篝火微,又是一場血殺即將拉開序幕。
年華帶領眾人一路潛行,路上的叛軍並不多,大概都在八方宮門鎮守。
觀星樓外守衛重重,樓內危機四伏,年華等人遠遠潛伏在太液湖邊的樹林中。大半個時辰過去,他們仍舊沒有找到機會入內,心中焦急如焚。就在這時,一隊叛軍,大約有五十人左右,從太液湖走過來。——大概是換值的時辰到了。
年華見四周寂靜,對澹台坤使了一個眼色。澹台坤會意,從袖中滑出一個玉瓷瓶,他以碧色的指甲掀開瓶蓋,幾縷淡紫色的煙霧從瓶中嫋嫋飄出。年華仔細一看,紫煙竟是無數細小如針尖的小蟲,密密麻麻,十分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