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傲陽最是毒辣,曬著身上生疼。
李青冥正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身上還不斷流淌下苦澀的汗滴,因方才的比試而衣物破損,讓他整個人也略顯的狼狽。
站立起時,也唯有項頸上那佩戴了十八年的木墜子安然無恙。墜子是家中父母叫多年他佩戴,雖至今仍不知道有何作用,可在這異鄉別,倒也能以此寄托些思家愁情。
可對於目光裏那突兀伸過來的手,他卻是如同未曾看見,依舊出麵露冷漠。
“抱歉啊,李青冥師弟,我這武學才新練了不久,二等勁力又有些控製不住,沒害得你受傷吧,嗬嗬……”
聽著那一道虛假得有些刺耳的說笑聲,李青冥卻麵無表情,眼裏冷淡光芒也是慢慢消隱下去,側過頭去便就不搭理那人。
陌生人偽善的嘴臉已經看得十年有餘了,再多一次,若何妨?
“勝負已定,李青冥、冷楓你二人速速退下!”
一名老者淡淡出聲,驟然間一眾目光集聚在他身上,也是足以看出其身份不凡,不過老者威嚴的麵相上卻隱約閃爍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是,長老。”
那名叫冷楓的少年恭敬回道,又立即朝著那地位尊崇的老者鞠了一躬,而後速速退下了眾人目光聚焦的比武台中心。
反觀另一少年李青冥卻依然冷漠,卻顯得頗為不尊長者,許久才麵帶漠然走下台去。又因他這番行事,也是令得比武台周遭驟然掀起一陣劇烈的言語風暴,批論聲音也紛紛席卷而來。
“誒?不是說古武鎮劉涇雲前輩可是我師父他們都萬分敬佩的驚世之才麼,怎麼他門下親授弟子卻是這麼不堪……”
一個少年戳了下自己身邊的同伴,滿臉不解加上詫異,問道。
“嘖嘖,何止是不堪啊,完全是沒有一點武學基礎,隻會蠻打!別人一身蠻力倒極為可怕,可你看他那拳腳,簡直就是無力至極!真是的,權當我是在看小醜了啊!”
“本以為師父帶我千裏迢迢前來這吾輩修武者至聖之地的古武鎮拜武,就能見識武學真諦了,好借此來升華自己。可誰曉得!連古武鎮最強者的弟子自個竟是這麼一出笑話?”
那少年又是一言,臉上也是寫滿了憤憤不平,聲音也是極大,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數位老者的目光也是緩緩放在了他的身上。
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師父。
少年還是氣焰未消完,身邊卻是悄無聲息出現了一道身影,當即小臉嚇得煞白。
“徒兒!休得多言,有些事我日後自當告知於你,切莫再多問,否則回去給我抄書三天三夜!”鶴發老者看著他時,蒼老的眉頭也已經是皺的厲害,怒極而喝。
“是,師父……”
被自家師父叱喝,那少年也是氣勢一滯,有些頹靡。
“雲鬆兄莫怪,令徒也是好奇心重了些嘛。隻是……那劣徒倒也真是折煞了涇雲兄了,莫不是那叱吒武道界內以殺伐著稱的滅生拳術真的……就要這麼後傳無人了?”
“哎……”
身形如幻影般回位的老者對於這旁邊人的搭話,也是眼裏忽閃,而後也隻能歎息了一聲,搖頭捋了捋留的很長的胡須,閉上嘴巴也是不再多說了。
“當真可恨啊……涇雲兄竟是收下這等低劣之資的弟子,真是難為他這十年來這般勞心勞德了,哼,這孽徒簡直就是一費煞心神衰神!”
又有一老者不悅,也是沒忍住,不免憤狠怒道。
“哎,你們少說點吧,又不是不知道。都這麼多年了,每次拜門還不都是個這樣的結果?”
“可如此多年修煉,也才練得五等武力?這又該是天資多麼愚鈍……”
由於自身武道實力不俗,這些頗有高人風範遠道而來的拜門者,可不會輕易出手。而是會讓自己的徒弟代己來戰,借此一比各自徒弟間的天賦高差,也是給出其一個展示的舞台,更為領著自家徒兒日後結識同等優人埋下契機。
這本就是小輩上的小打小鬧,展現出的資質也自然有高有低,也不足掛齒。
隻不過,誰又能知道那身為武道宗師身兼古武鎮鎮主的劉涇雲,竟會收下這麼一個天資那般低劣的徒弟?!
甚至十年前,他們還前來恭賀劉涇雲收下高徒,可誰想往昔那被他們賦予無限遐想的少年,到如今卻還隻依舊是一個廢材之人……
老者們的談論,又勾動起那些少年們的嘲諷目光,諸多鄙夷行為也是絲毫不差地落在李青冥眼耳中,也就此將他推到了風尖浪口上,以至於他單薄身形在此刻顯得極為孤立無助。
這些人,難道就真的隻剩下這一點點冷嘲熱諷的卑賤品性了麼?
即便心有無限的苦澀,李青冥也隻得嘴角露出一絲苦澀。此時他卻不能表露絲毫出來,否則,迎接他的苦痛隻將會更無窮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