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雪,公路上綿延著一片看不到邊際的銀白之路,肆無忌憚的雪花被風呼嘯著席卷一切,在這淩晨還未來臨的暗夜裏淒厲如惡魔。
舉目全是雪白,卻有一個纖瘦的少女弓著腰,艱難地迎著風雪朝遠處走去。
她穿著一件雪紡質地的露肩短裙,淩亂的長發被風雪覆蓋了一層白色的薄冰,嘴唇凍得青紫,微駝的背使她看上去有些醜陋。她裸.露的肩膀和雙腿已經被凍得紫紅,腳上過於小號的高跟鞋磨得腳踝鮮血淋漓,凍僵的身體仿佛不再感到痛苦,她隻是憑著意誌,麻木地走……
耳邊不斷回響著林珞唯之前的話語,他冷漠的表情,像一根刺狠狠插.進她心窩。
“你以為我真的會邀請你參加宴會?你難道看不出來我隻是想讓你出醜嗎?”
他穿著灰色的防寒服,帽子遮住眉梢,高大的身體在月光下拉出清淺而修長的影子,投射在銀白的雪中央。
而她縮在地上,恐懼地望著那張俊美的麵孔。
那雙深黑的眼瞳中沒有她所見過的溫柔。
為什麼,這麼冷……
冷得比腳下的積雪還要冷……
為什麼,這麼痛……
痛得比冰雹砸在臉上還要痛……
“我絕對不可能喜歡上你這種內心陰暗的人,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傷害槿遙。”
他轉身拉開車門,上車的那一瞬,她聽到他輕聲地說了一句:“你真像個笑話。”
她僵在那裏,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仿佛全世界都離她而去,隻剩下清冷的月光。
他送給她單薄的衣裙和不合腳的高跟鞋,微笑著邀請她參加宴會,她心如小鹿亂撞,雖不敢相信,卻還懷抱一絲期盼,然而他卻在這雪夜將她載到荒無人煙的地方,警告她不要傷害他心愛的女人,然後絕塵而去。
嗬嗬,全部……
全部都是謊言啊……
少女再也走不動了,她重重地跌倒在積雪上,淚水奪眶而出。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保護著她,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
“為什麼她一出生就可以擁有一切,為什麼她可以對這個世界存在那麼多美好的幻想……”
“為什麼,這個世界沒有公平……”
地平線升出微弱的白光,有個少年逆光走來,白色風衣,修長雙腿,靴子在雪中踩出吱吱的響聲。
少女抬起眼,在迷蒙的淚光中望著前方。
她看不清他的五官,狹窄的視線裏,仿佛看到一對純白的羽翼張開在彌天大雪中。
是天使嗎?
少年輕輕蹲下來,用傘遮住少女身上片片飄落的雪花,輕輕地問:“你想要什麼呢。”
他的聲音好溫柔,仿佛月光下的鳴奏曲。少女終於看清了,麵前的少年有一張媲美天使的絕美麵孔,墨色眼眸晶瑩剔透,仿佛點綴銀河萬千,咖啡色的短發被傘麵透過來的光鍍上了一層金紅色,連同睫毛上都仿佛跳動著緋色星芒,美得令人窒息。
“我想要足夠堅強的心,不被任何人擊垮。我不想這麼平庸下去,我想要得到別人的愛,我想被人追捧崇拜,我想要過得比別人好……”少女的聲音顫抖得厲害,過度的寒冷使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足夠堅強的心你已經擁有了,就在今天。”
少年脫下外衣披在少女身上,將她橫抱在懷中,帶她走向陽光初升的地方。
“其他的願望,我可以盡量幫助你,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做夜綾音。你可以用新的名字和新的身份拿走一切你想要的東西。但我不保證你會不會得到幸福,因為,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賭局……”
——
三年後。
藍山學院的教師辦公室裏,蔣安柏低頭批改試卷,柔軟的黑發垂下來,微微遮住清俊的側臉。
不急不緩的敲門聲突然響起,他隨口應道:“請進。”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陌生少女探頭進來,禮貌地問道:
“老師您好,我是今天新轉來的夜綾音,我想谘詢一下關於入學手續方麵的問題。”
“你好,我是你的班主任,蔣安柏。”
蔣安柏微笑,伸手示意夜綾音進來,同時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夜綾音。
她皮膚很白,黑色的長發斜斜地紮著一條辮子,從脖子一側垂到胸前,以一條色彩斑斕的魚形寶石發卡固定住,看起來清純而俏皮,她唇形極其漂亮,顏色粉嫩自然,睫毛漆黑卷翹,那雙明亮的瞳眸像極了夜空中最閃爍的星辰。
雖然她耀眼得讓人無法忽視,但她渾身上下沒有任何飾品或者化妝的痕跡。
上衣隻是最簡單的純白色圓領T恤,外麵套著一條低胸吊帶的天藍色牛仔短裙,裙擺下的雙腿筆直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