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沒有怪責的意思,木瓜都已經兩腿打哆嗦。
不過他可是半點兒不敢多耽擱,生怕晚了一會兒,他家小郎就成了出世的高僧,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小郎追著人家老和尚要學超渡,纏了人家小半個月了,老和尚說什麼也不幹,今天是被小郎磨的沒有辦法了,就說隻教自己個兒徒弟,結果小郎就要拜在老和尚門下,非要出家也做小和尚。”木瓜一邊哭一邊抹眼淚,口齒卻也伶俐,將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清楚楚。
“小的們攔也攔不住,勸也勸不聽。最後小的沒有辦法,隻得偷偷回府來稟告夫人和娘子——”
蕭寶信邁開大長腿,疾步如風。
若是謝夫人在跟前定要罵她沒有大家閨秀的儀態,張牙舞爪。
蕭寶信一路走一路聽木瓜的說辭,直到府外,張嫂子備好了車正等在台階下,氣喘籲籲的還沒緩過來。
“娘子,夫人囑咐——”
蕭寶信兩個箭步躥上車:“寶光寺。”
張嫂子吧唧吧唧嘴,沒敢再多言語。府裏沒人不知道蕭大娘子,這位脾氣上來的時候頂好還是裝鵪鶉,別頂風往上直麵槍口。雖則大娘子不是愛遷怒之人,可她好歹也是個管事,被數落兩名落個沒臉也是夠丟人的。
車夫知道事情緊急,不敢多耽誤,奈何大梁如今牛車盛行,穩是穩了,可速度卻是極慢。
寶光寺在南大街槐花巷裏,七彎八拐的那麼一間小寺廟。蕭寶信一行人到時已過了午時,可太陽正盛,陽光灑在蕭寶信的臉上,曬得她更是心頭火起。
誰都知道中午日頭正毒,曬多了皮膚變黑。偏她有個好弟弟,這樣的日子還要作妖,令她不得安寧。當她這身雪白雪白的皮膚這麼好養出來的嗎?
“頭前帶路。”蕭寶信聲音淬著冰碴。
木瓜激靈打了個寒顫,不敢怠慢半步,好像夾著尾巴似的悶頭就往寺裏衝,後麵跟著風風火火的主仆三人……外加夾在裏麵明顯格格不入的張嫂子,一副砸場子的架式,倒令門口掃地的小沙彌連攔都沒敢攔,目瞪口呆地退避一旁。
小沙彌:“……”這凶惡的一群,師父知道定不會怪他招待不周……阿彌陀佛。
寶光寺並不大,繞過前麵的塔就到了後殿,幾乎過了轉角,蕭寶信就看見自家弟弟背對著門跪在地上,雙手還抱著老和尚的大腿。
老和尚看上去六十多歲,身寬體胖,入夏本就炎熱,讓蕭寶樹這麼一黏糊,他又極力掙脫而不得法,直接導致從頭到臉往外冒汗,整個腦袋跟浸在水裏剛拔出來似的。
“施主……饒命啊……”
“師父,您別跟徒弟客氣——”
蕭寶信看得氣不打一處來,滿腔怒火噌地就躥到了腦瓜頂,一張俏臉紅似晚霞:
“蕭寶樹!”
蕭寶樹:“……啊?”誰叫他?
沒等他的臉扭過去,老和尚就見殿外似是卷進一道黃風,瞬時間到了跟前,然後蕭寶樹就被一腳踢到了臉上,老和尚還沒反應過來,蕭寶樹已經被扯著頭發從他身上給扒了下去。
“……”
他就說不能亂認徒弟,被仇家找上門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