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這陣式,就非一般人能動作得了的,分明是蕭徐兩家都著了人家的道,被算計了去。
一計雙雕,把新安王的兩大臂膀都給卸了。
固然,未必婚約散了,蕭、徐兩家就會倒戈,不支持新安王。可是任誰都曉得聯姻,那是最可靠也最實際的聯盟,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榮辱與共的。否則玉衡帝也不至於煞費苦心給新安王找了這樣兩家的姻親,圖的可不就是堅實可靠?
誰知幕後之人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破了玉衡帝苦心攢出來的局。
蕭徐兩家原本與新安王聯姻,是退無可退,隻能和新安王綁在一架車上,可是現如今徐六娘子與蕭寶樹無媒苟合,與皇家的婚約誓必作罷,那蕭徐兩家便進可攻退可守,未必要綁死在新安王身上。
“你方才出去——”
謝顯看了蕭寶信一眼,“是皇上宣我進宮去。此事哪能瞞得住皇上,徐家不可能瞞,也不敢瞞。當時那麼多位夫人在場,瓦官寺那麼多僧人尋山,徐家想瞞也瞞不住。”
所以幾家夫人架著車就回了建康城,鍾夫人把蕭寶樹也給抓了起來,都帶回了徐府。徐尚書一邊派人給蕭家送信,一邊自己腆著老臉去宮裏求見皇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他們是被人算計了,可是這是個啞巴虧,隻能生咽了。
玉衡帝大怒,便要將蕭寶樹下獄——
聽到此處蕭寶信再沉不住氣,騰地站起身:“寶樹現在何在?是被下獄了嗎?阿爹呢?”
“稍安勿躁,”謝顯起身撫摸蕭寶信後背安撫,“我既然坐在此處與你細細說來,寶樹自然無礙。皇上也知道不關寶樹的事,隻是一怒之下難免失了理智,後來想想也知道這純粹是遷怒。換成了哪家小郎,也是難逃有心人算計。”
“再者,”他頓了頓,歎了口氣。
“皇上還要用嶽丈與徐家,不成親家也不能成仇,以後新安王的路隻怕更難走。”
玉衡帝算計籌謀人心手段高幹,斷不會做親者痛仇者快之事。甚至蕭司空負荊請罪,一路從太極殿跪進去請罪,玉衡帝都沒許,半路就迎出去,一句話好懸把蕭司空給說哭了。
玉衡帝紅著眼圈,扶起蕭司空沉聲道:
“你我君臣相得,心意相通,本想結個親家,我抬舉你,你成就我,兒女共襄百年之好,流傳後世你我君臣也算得表率。誰知最難防的是人心,狠毒之至,竟辱卿之愛子,汙名潑身,徐家六娘子清清白白的好小娘也卷進這肮髒的政治漩渦,做了無辜的犧牲品……人心何其汙糟,算計何其歹毒!”
“愛卿莫憂,是朕,是我連累了兩位的愛子愛女啊……”
謝顯到時就看君臣三人坐在那裏抹眼淚呢。
其中有多少真心不得而知,但彼此的盤算都落了空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