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的門被推開了,風卷著細雨落在了門邊。
魏得勝已經回去歇著,換上了徒弟魏忠值夜。他一見來人連忙幾步上前,聲音壓得極低:
“皇後娘娘?”
身後赫然是王皇後帶著太監宮女和心腹嬤嬤一行七八人。
“我聽說皇上召了個舞女侍寢?”
話沒說完,就已經大步往裏走,王皇後走到門前已經有大宮女率先將門推開,一路如入無人之境,魏忠目瞪口呆,可也不敢攔著,又不敢出聲,隻跟在王皇後身後進了西堂屋裏。
屋裏燃著熏香,衣衫扔了一地,揚揚灑灑直到榻上,玉衡帝赤身衤果體摟著那在宴席上肖似劉貴妃的舞女,倆人貼的緊,舞女玉體橫陳說不出的美,白玉一般,和她散開烏黑的秀發一比,黑的黑白的白,漂亮至極。
王皇後衝後麵輕輕揮一揮手,就見兩個人高馬大的嬤嬤上前一個掐住玉衡帝的下頜骨,另一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就往他嘴裏灌。
魏忠都嚇傻了,站在原處呆若木雞。
“皇後……娘娘……”
他本就是皇後的人,自小就被她送到了魏得勝身邊侍候,幾年才終於入了魏得勝的眼。
有個風吹草動的,他也往椒房殿傳。
可,他做夢也想不到王皇後來會來這一招——
能給皇帝往嘴裏灌什麼呀,灌的不是要命的,皇帝醒來就會要了他們的命,想也知道是什麼了。
頓時隻覺得胯下一涼,尿嚇出來了。
“皇後?!”
什麼人經過那倆嬤嬤那麼一弄,也該醒了。
玉衡帝幾乎是瞬間醒過神來,兩個嬤嬤沒再壓著玉衡帝,事實上已經不需要了,在他醒來的瞬間,他就覺得從喉嚨到胃火燒火燎地疼。
你這是弑君!
可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耳邊是突來醒來的舞女的尖叫聲,可玉衡帝已經聽的不是很真切了,因為太疼了。
子殺父,父殺子,兄弟相殘,到他這裏妻殺夫——
齊活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是做夢也沒想到會死在王皇後手裏。
至少在他看來,王皇後端莊大氣,眼界格局都有,卻不殘暴,對後宮妃嬪也都從來不用陰私手段。
如果一定要挑一個人,他相信太子動手比王皇後還要更多,太子衝動暴躁,不計後果。
而王皇後……
玉衡帝看過去,她正麵對著他,背對著燈光,以至於整張臉隱在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臉。也或許是疼痛讓他意識模糊。
隻覺得她那雙眼睛亮的嚇人,也冷的嚇人,沒有感情一樣。
“別怪我,誰讓你想要我兒子的命呢。”王皇後走上前,輕聲對他說。
玉衡帝的嘴一股一股地往外噴血,整個人都滾到了地上,到了皇後腳邊。那舞女抱著頭直往榻裏縮,開始時還叫,後來也不敢叫了,頭頂著床榻趴著,身體抖如篩糠。
魏忠就在王皇後身後,看到玉衡帝七竅流血的臉頓時雙腿一軟就坐地上了,就是剛才尿已經嚇出來了,否則現在他能呲皇帝一臉。
沒人敢看王皇後的臉,四下裏靜的針落可聞,隻有窗外淅淅的雨聲。
王皇後記得,她生下太子那日,天上也是下著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