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如荼,情思怎堪?當那滿屋鮮血落入齊暉眸中時,他已經徹底瘋狂。揮手橫掃,不管前方何人。急急的奔過去將晚月摟入懷抱,倔強的男兒淚洶湧如浪。
“晚月,晚月,你怎麼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阿暉不好,阿暉該死,該死啊!”
蒼白的臉色,心痛的疾呼,齊暉顫抖的雙手幾乎抱不住軟軟的晚月。一滴又一滴的淚,滴滴來自內心,滴滴帶著蝕骨疼痛。
四年多來,他獨自踏遍千山萬水,幾乎走遍了整個天下,就想找到晚月,告訴她他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語。可是一路走來,他甚至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竟是在這樣的血腥中見麵,這叫他情何以堪?
他可以不要天下,可以拋棄一切,可是,晚月是他唯一的執著。從荷花池畔的相見,到她決然的服下百花殺,再到她獨自離開楚都城,他的心是痛的,是憐的,更是愛的!
懵懂的年紀,他曾經以為守護天下,擁有權力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年她服下百花殺,周密的安排好所有事情,他那時為何會愚蠢的點了頭?
看著她為楚漓動心,他猶如烈火焚身,五髒六腑都疼痛扭曲起來。帶她離開九幽園,他以為她會隨他走,可惜,一張小紙條就打碎了他所有的憧憬,所有的美夢。
菜市口斬首,楚宮劇變,這一切她定然是痛的,恨的,怒的。他以為她心死了就會回到他身邊,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晚月,她竟是堅強的可恨!帶著一身傷,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她就那麼決然的離去。
還是一去四年,杳無音信!
如今呢?如今她出現了,卻是即將嫁作他人婦!心痛的窒息,心恨的咬牙,心碎的再也無法拾起,可是能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十六字命判的出現,於他何止是震耳欲聾?
做了太多,改變甚少,卻白白辜負了一往情深。齊暉齊暉,你何止是愚笨可形容?
你該清醒了,該清醒了!父王和師父都說過,當晚月命判出現之時,就是天下大亂之際。你終究沒能改變什麼!你隻是加速了一切的發展!
洶湧的淚慢慢停了下來,齊暉緊摟晚月的手輕輕擦去她嘴角的血。不願清醒,可事實終歸太過遺憾。慘白的俊容扯出苦澀的笑,晚月沒有說錯,這個世界上責任遠遠比情感重要。
“晚月,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阿暉啊!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了!晚月,你說過的,等一切事情都結束了,我就會明白你為何要服下百花殺!如今我明白了,你醒來好不好?”
低低的聲音伴著嘶啞和哽咽,齊暉半跪著身子緊摟著依舊未醒的晚月,淒迷的笑,淡淡勾在唇角,齊暉的臉色蒼白的越發嚇人。
玉碎被齊暉一掌掃上了牆壁,火大的他起身就要揮拳揍齊暉,但是卻被嶽夢澤給攔了下來。指著痛不欲生的齊暉,嶽夢澤示意玉碎別衝動。小聲的將剛剛命判一事告訴玉碎,玉碎的臉色也鐵青起來。
“夢澤,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玉碎聽完之後眯起了眸子,有流光閃在他的眼眸。
百年蟄伏,隻為一朝燦爛。師父說,使命的存在,自有它的道理。難道這百年來,他們都隻在等她嗎?
複雜的眸光掃過齊暉懷中的晚月,玉碎想起了那一夜她的彪悍,她的堅強,她的與眾不同。一絲清明跳躍在心頭,他有些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了。
“玉碎,我們是時候出世了!”嶽夢澤沒有回答玉碎的話,隻是輕輕的歎息一聲,灼灼的眸光盯著晚月,娃娃臉上是難得的嚴肅和威嚴。
“如果是她,我願意再去麵對那一切!”玉碎扭頭看了看嶽夢澤,黑色的瞳孔變成了銀色,視線堅定的落在了晚月的身上。
就像她說的,不就是個紅發銀眸嗎?他逃避了那麼多年,是時候回去了!
嶽夢澤也看到了那雙銀眸,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頭,“玉碎,你終於想開了!”
玉碎沒有再說話,他回頭朝嶽夢澤一笑,二人一起走向齊暉。來到床邊輕拍他的肩頭,嶽夢澤開口,“齊暉,晚月的毒已經解了,你放心!她休息一下就會醒來的!”
齊暉微微轉頭,“我知道,謝謝你,夢澤!”
“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和我說謝謝是不是不大妥當?齊暉,我們出去聊聊,這裏交給我妹妹!”嶽夢澤皺著眉頭說道。
“好,我們出去!我也正有話要問你!”齊暉愣了愣,痛苦的神色在眸內鬱結著,依依不舍的放開了晚月。
嶽夢澤明白齊暉的意思,笑了笑轉身打開門,叫夢雪和大夫進來,“夢雪,洛大夫,你們好好照顧晚月,我馬上就回來,知道嗎?”
洛大夫和夢雪應了下來,隨後嶽夢澤和齊暉、玉碎三人一道離開了房間,嶽夢澤領著他們前往另一側的雅間了。三人走後,小二快速打掃好了屋子,夢雪關上門,洛大夫開始為晚月做最後的鞏固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