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夜空中布滿了黑雲,四輪明月從窗戶中映射進皎潔而撫人平靜的銀色光芒。
銀白的月亮,金黃的月亮,血紅的月亮和湛藍的月亮,排列成一個很不規則的菱形中的四個角。
高達十米左右的灰色城牆,密布了垛口的塔樓,純黑色的鋼鐵城門,城牆根下被廢棄了多日的武器作坊......
這裏如同一張如同被瞬間定格了的曆史照片,一個沉寂的古老城堡。
他們還活著嗎?
一個人影走在廣場上如同雕像一樣林立的人群中,他們全都是身著全身板甲和白色罩衫的重甲士兵,手中緊握著各種各樣的冷兵器和厚重的盾牌。有的士兵端平手中的長槍對準城門,有的士兵手持戰斧準備迎擊,還有的一手戰錘一手長劍已經開始了衝鋒......
他們對身邊緩緩走過的陌生人影視而不見,因為他們都如同被摁了暫停鍵一樣,變成了無法動彈的雕像,隻能保持著最後一刻那熱血衝天的狀態。
人影慢慢地遊走在廣場上,這裏是如此寂靜,以至於他的腳步聲成了自己耳中唯一的聲音。
好像是走累了,人影推開廣場末端一座宮殿的大門,然後走了進去。
宮殿裏並非是想象中的金碧輝煌,而是一種很簡樸的布局和單調的裝飾:整個表麵全部都是岩石或者金屬光澤般的黑灰色,而扇形盾和各種冷兵器則成了裝飾品的代替。
這裏同樣聚集著大量跟雕像一樣不動不動的士兵,人影徑直繞過他們,朝著對麵走去。這裏的長椅或者單椅不是變成了碎片,就是被打翻在地不成樣子,而在通道的終點,有一把帶著靠背和扶手的椅子靜靜地放在那裏。
每一次,人影都會溜完廣場後來到這座宮殿,然後坐到這把椅子上稍緩片刻。
看著這些雕像士兵的表情,他們似乎在......在保衛身後的一個什麼東西,或者一個人。
坐在椅子上,人影舒坦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半躺著掃視著眼前的一切。
距離離開這裏的時限還有一些時間,人影打量著大廳裏的士兵。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那麼健壯,身上的鎧甲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出猙獰的明暗關係,手中的武器和盾牌好像隨時都會重新揮舞起來,讓人不禁不懷疑,他們是否下一刻就會立刻動起來。
窮凶無聊中,人影就這麼盯著麵前的士兵群,直到感覺眼花以後才移開了視線。
好像......他們的姿勢略微有了一些變化。
事實上,他們的姿勢一直在變——在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們還處在剛剛握緊武器和盾牌的姿態;但是每當人影來到這個地方一次,他們的姿勢就會變動一些。他們的姿態有時候一次就會改變很大,有時候則隻是很細微的姿勢變化,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分辨不出他們是否活動過。
“搜尋未果......”過了許久,一個凝重的聲音突然響徹整座宮殿,然後人影周圍開始劇烈地晃動,離開的時候到了。
☆
“當......當......”客廳裏的掛鍾敲響了八下,將馮龍德從睡夢中喚醒。
馮龍德遲鈍地睜開眼睛,然後一睜一閉地讓自己更清醒一些,視野中的景象晃動了好一會兒才變得逐漸清晰。過了足足五分鍾,他才終於從整整一晚中那個詭異而奇特的夢境裏清醒過來。
“啥夢......”馮龍德嘟嘟囔囔著,然後起身從床邊的椅子上拿到衣服換了起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就開始一直在做這個怪夢,每天都是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一個人遊蕩在一個龐大的中世紀城堡中,周圍全是臨近戰場的景色,狂熱而嚴謹的沉重氣息籠罩在每一處......盡管四麵八方的環境是那麼凝重壓抑,自己卻絲毫感受不到驚恐,而是如同早就習慣了似的......每一次夢要結束的時候,那個凝重的聲音總會響起,語氣裏帶著遺憾似的說道:“搜尋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