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曇花一現落芳華(1 / 1)

我坐於城牆之上,眺望遠方,滿目波濤。狂風冷冽,吹起的是飄渺慘白的衣紗。

月色冷清,灑在洶湧澎湃的護城河上,落在幽光閃爍的幾星燈火上,亦或散在身後一路空蕩寂寥。及地的衣衫後,一路涼薄月色。那個人卻終究未帶著那份溫潤的笑為我而來,俊朗的眉梢含上一絲愁意,說上一句,櫻雪,下雨了。

城河上是誰在淒涼的仰天長笑,摻著幾份發泄,雜著撕心裂肺的疼。涼涼的濕意自我麵龐無聲落下,是雨,還是自己的淚?也許,皆有。

垂下頭,望著河中的自己,那被怒濤扭曲的麵頰中,一雙眸子早已空靈無神。曾記師傅對我說,櫻雪,你的眼睛與你娘一般,澄澈得很。

我娘,那個受人唾棄的女人嗎?我的無知換來了師傅此生唯一一個重重的巴掌。你娘隻是誤結錯人。一向溫和沉穩的他語中難得帶了份顫意。

誤結錯人?

猶記那場元宵燈會,燈火照耀下的他黒眸似潭,薄唇淡笑,櫻雪,你眼裏那片澄澈是我此生最美風景。一支玉簪插於發間,璀璨了整片天色,不隻是我的笑,也有他的柔情。

可是……嗬嗬,最美風景?

澄澈?既喜歡,為何還殺我師傅,我尊他如父。喜歡?為何還娶與她人,我終抵不過那一紙皇權嗎?若這就是所謂的愛,若這就是所謂的白首不離,你,為什麼還要編織得如此好?讓我甘之若飲?

道是無情帝王家。原來,真是這樣。我一直以為,他會是個例外。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參雜著陣陣寒氣襲人。我默默的低著頭,青絲皆濕,白衣附寒。不遠處,冰冷的劍雪早已潮濕不堪。真沒想到,兜兜轉了之後也隻有這東西陪我到了最後。

人這一生啊,果然是執念太深,越得不到的偏生要去爭取,越是陪在自己身邊的東西卻不知道好好保護呢。我嘴角輕扯出一絲弧度,淡淡的嘲諷,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前幾日的光景。

那日我大鬧他的喜宴,逼得他的新娘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憐人。他卻隻回我一句,我們配嗎?你認識我嗎?

那晚,我大醉酒店。

也對,初識他時,直至分離,我連他是皇子都不知。何談情愛呢?

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幻境,美得讓我無法自拔罷了……

甚至,還害了我的師傅。果真是,命定的天煞孤星……

後來的後來,我讓家丁送去紙條,想讓他為我解釋,哪怕是借口我也會試著去理解。可惜,宛如一粒石子擲入湖中,杳無音訊。或者說,他不給我機會,也不屑回首一枚廢棄的棋子。

我讓他三日後來,卻足足等了五日,附帶飲了一夜的雨,但依舊未見其蹤。

他終究是怕了,也對,大好江山誰不想要。沒了我,即使不做皇帝,江山美人,他照樣也得。

而我,腿也就廢了。我將女人一生最重要的至愛給了他,可他卻將君王中最無情的一麵還給了我。也或許他從未在意過,因為他身邊有太多傾慕。於我,不過是他複仇的一枚必要的棋子,逢場作戲罷了。

我想我此時必然笑了,鹹鹹的淡味衝入了嘴中,有些酸心的澀。為自己,也為自己那破敗的愛情完結。

我仰頭望向了冷圓。完美,落寂。我眼前忽然刹那間恍然。我仿佛又看見那天陽光下的師傅飲著他最愛的龍井,慈眉善目的看著自己。我明白師傅的笑,他是想看我舞劍。

我這一生,一向舞得極好的便是劍。就像我的母親,那個從不記得容貌,但卻一把劍舞得傾國傾城的短命女子。

我泣極而笑,輕輕拾起劍雪,舞起了身,仿佛那腳下的斑斑血跡不是我的一般。白衣飛揚,持劍似水,衣袖翩飛。我赤著雙腳,款款掐出了我此生最美的劍花。

真的,很美。

遠處的師傅笑著衝我招了招手,仿佛呼喚自己的孩子一般,眼角還含著往常熟悉慈祥的笑。

阿櫻,快來為我倒茶。他似乎聽見他這般對我說。是了,我泡茶的功夫師傅也是極愛的,因為他覺得有種熟悉的溫暖。

我朝他調皮的笑了笑,跑了過去,撲向那個人溫暖的懷中。身後隱隱傳來什麼喊叫,有些熟悉。但我現在隻想撲入這個人懷中,求他諒解,不要離開。

輕微的點腳聲響起,一抹淡白自城牆上方飛出,宛如一朵怒放的雪蓮,淡雅妖嬈。雪蓮帶著翩翩風姿投向了波濤的城河,那般脫俗,仿佛生來就隻為那曇花般的一綻。

陌上的梔子,被一滴寒澈的雨水瞬間打散,落入了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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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出道,多多指教。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