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傷勢凶險非常,刀刃隻離心寸脈須臾之間。隻怕再歪個一點點,當場就要嗚呼了。”男子把過楚連燕的手腕,細細聽她的脈。
他指尖修長冰冷,輕觸的瞬間讓楚連燕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她不太喜歡別人幫自己診脈,隻因那一道道猙獰溝壑一樣的腕傷實在太清晰,好像要把她整個人赤裸裸地扔在陽光下剖析。
“幸好幸好,我還擔心你生的太漂亮,閻王爺迫不及待要收了去哩。”男子笑眯了眼,輕鬆地呼出一口氣。
“你——”楚連燕臉上一紅,抽回手,“你就是上官神醫吧?謝謝神醫的救命之恩。”
她還以為上官佐會是個仙風道骨的老先生,哪曾想竟是這樣一位年輕俊美,氣質還有點玩世不恭的少年人?
“哈!我哪裏像我師父那個糟老頭啦?”男子撫掌大笑,楚連燕不由錯愕。
“我叫左離,是神醫的徒弟。”男子自我介紹道,“師父得了小王爺的囑托下金陵,我便跟著一塊來耍耍。說真的哈,你可是我第一個親手救治的重傷病人呢。咱倆這番有緣,你打算如何報答我啊?”
楚連燕:“……”
“唉,算了算了,也不為難你。”左離揮揮手,笑道,“咱們這算共贏互利,要不是我師父這三天三夜都忙著救治你家大夫人,也輪不到我拿你練手。”
已經三天了麼?楚連燕微低下頭。
程漠一門心思都在楚雲念的身上,神醫到府,他甚至都沒有讓人家過來瞧瞧她。隻丟一個未出師的小學徒,過來隨意包紮用藥?
楚連燕想:就算是門口被人踹斷肋骨的流浪狗,他也不會那麼忍心放置吧。
“喂,你……沒事吧?”看到楚連燕眼圈微有紅潤,左離側著臉湊上去,“其實我又不一定比我師父差很多,給你用的藥也是最好的,其實你賺哩!”
看這位叫左離的小公子年紀不過與自己相仿。想來還是個不諳人事,不解風月的快樂少年。楚連燕想:人若不識情愛,哪還會有苦海渡劫?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如果自己從來沒有愛過程漠該多好。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程漠消失了三天的身影終於回到了楚連燕的麵前,他身背幾許疲憊,卻不曾有毫厘是為自己而存在?
楚連燕別過臉去,收起差點接觸的目光。
“你起來了?”程漠沙啞著嗓音,略有驚訝。
“怎麼?程公子信不過左某人的醫術?”左離莞爾一笑,提筆落了幾個方子,對著未幹的墨跡吹了又吹。
“左神醫說笑了,想不到您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高超的醫術。救我新夫人一命,程某不勝感激。”
“嗬嗬,程公子不用給我戴高帽。是您家新夫人命太苦,閻王爺都嫌她晦氣不愛收呢。”左離背起藥箱,伸了下慵懶的腰肢,“走了,按我的方子給她煎藥,不出十天,保準能下床。至於酬勞嘛——”
“左神醫盡管開口,無論是金銀玩器,還是文古字畫……”
“不好意思程公子,我一介庸人,可不敢比小王爺那般,賞得起程公子的字畫。我要新夫人傷好後給我繡個帕子?踏雪紅梅圖,可好?”
“這……”程漠微微蹙眉。
楚連燕已經嫁做人婦,親繡錦帕相贈未免有些不合規矩。
“怕要神醫失落了,拙荊不擅繡梅。”程漠心有戚戚,以此搪塞。
“你怎知她不會?”左離笑道。
“我繡便是了,”楚連燕轉過頭來,“聊表神醫救命之恩,實是應該。”
左離離去後,程漠端著方子湊到楚連燕床前:“這些藥府上都有,我叫桃花與你煎了——”
“我姐怎麼樣了?”打斷程漠的話,楚連燕微微轉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