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楚連燕已經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入藥之前,辟穀半個月。她是知道的。
隻是她沒有想到,程漠可以絕情到這個程度……他,連這個孩子都不要了麼?
“娘!娘,我要見程漠!”那日終於見得程老夫人一麵,楚連燕拖著虛弱不堪的身子,爬過去。
但換來的卻隻是一句無奈而冷漠的嘲諷:“你別叫我娘,做出這樣有辱家門的事,簡直是丟盡了臉!”
“我……”
“娘,你聽我解釋,如果我們真的拿了小倩的心肝給我姐姐入藥那才是真的敗壞了程家名門望族的名聲!那種喪盡天良的事——”
“你別跟我扯那些!我且問你,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誰的種!虧我們把你當親閨女一樣疼著,你卻幹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現在也好,挖了你的心給雲念治病,說不定將來還能為程家添上個一兒半女。
桃花!還愣著幹什麼?喂進去!”
“老夫人,我……”桃花跟楚連燕的感情一向不錯,此時得了命令,更是一時手慌腳措。
“娘您在說什麼!什麼孩子,你要喂我吃什麼!”楚連燕急道。
“廢什麼話!”程老夫人推搡了桃花一下,“快點喂進去!”
就在這時,陰暗的地下室裏恍然過來一道白光。
“娘,你們先回去吧。”
程漠終於現身了,可對於此時的楚連燕來說,福禍皆不重要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今生今世還有以更卑微的姿態,來跟這個男人對話。
像畜生一樣蜷縮,像階下囚一樣永不超度。
雖然楚連燕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這藥,是胡大夫親自配的。灌下去,半個時辰就沒了。不會特別痛。”
程漠彎下身,捏起楚連燕的下頜。
他的眸子依然溫沉如水,他的口吻再次回歸了漠然和平淡。
楚連燕記得他這樣的表情,在無數個不愛的朝夕相處裏。
“程漠,你要打掉這個孩子?”楚連燕驚道,“我答應過你的,我會給雲念姐入藥!求你讓我把孩子生下來行麼!我隻想要這個孩子!”
“生下它?楚連燕你當我是什麼!”程漠揪起楚連燕的頭發,將她狠狠摜在牆上,“這孩子已經三個月了,它是誰的種,還用我說那麼明白麼?”
“三個月?你聽誰說三個月了?程漠這不可能的!一定是大夫弄錯了!我……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它就是你的孩子!”
“大夫弄錯了?你以為這世上就左離一個大夫麼!楚連燕,我真沒想到,你會用這麼無恥的方式來報複我!
你跟左離就在我麵前苟且,然後故意放跑了吳小倩,像幾年前你弄丟那枚彩玉靈芝一樣,要我眼睜睜看著雲念死!
楚連燕你怎麼會這麼卑鄙,這麼殘忍!我已經試著去愛你,去接受你,去想象我們以後可以冰釋前嫌,可以既往不咎的生活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程漠……”楚連燕默默咽下淚水,脫力地攤開雙手,“我們不需要冰釋前嫌也不需要既往不咎。我楚連燕……捫心自問從未有對不起過你和楚雲念。
隻不過,我的存在是你程家大少不可抗拒又不可回避的一個意外罷了。
你……若不願信我,我一如既往,不需多解釋。我隻求你讓我生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