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渝市，碚林區，寒風肆虐。
一條荒僻小道上，一瘦一胖兩個中年人，手持鋼管，站在道路中央。
如果是對碚林區地下世界熟悉的人，立刻便能認出來，這兩人正是橋東的薛明虎，薛明豹！
兩人腳下，躺著一個老頭和一個少年，都已陷入昏迷，老頭背上還綁著一台笨重的舊式空調。
薛明豹低頭看了少年一眼，感受著隱隱作痛的襠下，惡狠狠道：“操，居然敢踢我下麵，真想把這小狗的老二剁下來，拿回家下酒！”
薛明虎一麵搜這一老一少的身，一麵獰笑道：“二弟，你可悠著點吧，你把這小狗變太監了，這老狗還不得找你拚命啊。”
薛明豹不屑地冷笑一聲：“這老狗的右腿已經徹底廢了，以後自身難保，還敢找咱哥倆的麻煩？”
薛明虎這時已把一老一少身上的零鈔都搜了過來，眼中閃過一抹狠辣，心滿意足道：“不錯，以後不論橋東橋西，都是咱哥倆的地盤。”
“趁沒人發現，撤！”
兩人很快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
……
少年躺在冰冷的地上，原本因為營養不良而略顯蒼白的臉龐，此刻卻是紅得嚇人。
這是頭部遭到暴擊後，重度腦溢血的症狀。
他感到自己淹沒在一片血海中，不停有鮮血從五官灌入。
無法呼吸，無法喊叫，拚命掙紮卻於事無補，隻感到身體一點點，一點點沉下去。
也許是人之將死，昏迷前的一幕幕開始在腦海中，如幻燈片般回放起來。
他叫陳然，是朝陽中學初三的學生，平時主業讀書，副業則是跟著老李頭收破爛。
今天是寒假前一天，剛回到家妹妹便告訴自己，爺爺趕去王嬸家收一台舊空調了。
他和妹妹都是老李頭收養的孤兒，因為某些原因，他堅持稱呼老李頭，而不是爺爺。
“這老家夥，仗著自己當過幾天偵察兵，一把年紀了還一個人搬空調，要不要命了…”他嘴上抱怨著，眼角卻流露出一絲心疼，連忙趕去接應。
沒想到，接下來竟是觸目驚心的一幕。
老李頭正吭哧吭哧背著空調，突然被薛家兄弟從背後偷襲。對方手持鋼管，不僅生生打折了老李頭右腿，甚至威脅如果不乖乖把地盤交出來，就要廢了老李頭命根子！
盡管這些年來，少年早已經受了很多羞辱，但這一刻他還是熱血上頭，撿起一塊石頭便衝了上去。
他不過是個初中生，如何是兩個虎背熊腰的成年人對手？更何況對方還有武器。生死關頭，他纏住薛明豹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對方暴怒之下，將他按倒在地，一拳又一拳地猛擊太陽穴，直到將他打得人事不省。
……
……
似乎是老天爺終於開眼，在他即將徹底窒息的一刹，血海的高度開始一點點下降，最終消失得幹幹淨淨。
“我這是，死了麼？”陳然發現四周漆黑如墨，不禁心頭一顫。印象裏隻有陰曹地府才會如此黑暗。
“你腦子被打成了個血缸，若非老夫及時趕到，死一百次都夠了！”一道充滿怒氣的聲音驟然響起。
陳然猛地打了個寒顫，不是因為這道聲音太過突然，而是因為它太過冰冷。
仿佛極北之地吹來的萬古寒風，刹那間將他的血液都幾乎凝固。
陳然環顧四周，卻找不到任何聲音來源，隻好牙關打顫，試探著問道：“你，你是在和我說話？”
“我觀察了你整整一年，本以為你還算沉穩，沒想到一樣是個草包。”對方怒氣未消，根本不屑回答這麼弱智的問題，“自古欲成大事者，必先學會忍耐。勾踐臥薪嚐膽而吞吳，韓信忍辱胯下而滅楚，為何你就如此衝動？若非…，我才懶得出手救你。”
陳然一時默然，如果受辱的是自己，他也許不會如此衝動，但事關老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