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山立即停住腳步,月光從樹木間稀稀疏疏胡亂漏下,但周圍太暗,看不遠也看不清,反而顯得一切事物都那麼斑駁迷離。
“隔山不相親”,左邊不到十米左右突然有個粗豪的聲音故意壓低了說道。
張小山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同櫃鎖生死。”
兩句都是網遊《壺天》之中青州一帶的江湖切口。
左方那粗豪的聲音仍壓低嗓子問道:“怎麼擅自走動?”
月色突的明朗了些,也許是穿過了一片雲遮。眼前五步遠的地方,模模糊糊像是立著一個中等個頭的男人,裝著古代平民的粗布衣服,雙眼細長,一張大嘴幾乎要裂到耳朵上,頭頂光禿禿的倒是顯得光亮。
禿頭雙手抱臂,盯著張小山。
張小山不動神色,簡短的答道:“撒尿”。
“媽的,哪兒不能放你這泡尿?再費這功夫亂竄,老子先割了你的子孫袋!”
說完,隻聽得一陣窸窸窣窣,這人走開了。
張小山僵在原地,不敢亂動,寧願事後被整蠱的家夥笑話也不能糊裏糊塗冒險栽在這兒!等那人走遠了些,他才慢慢挪動腳步,脫了鞋小心翼翼的爬到身邊一棵樹上,向四下看去。
那大嘴光頭已不見蹤跡。隻見一個淡黃色衣服的人,在底下不遠處來回走動。慢慢的走,腳步也很輕,肩上扛的卻是一柄大斧。張小山放緩自己的呼吸,沿著黃衣人的走動路線細細看去。樹下左一簇右一簇灌木後都伏著人,或拿鋼刀,或執弓箭。彼此全不交談,一動不動的趴伏著。
幸虧張小山沒在奔跑,要不然肯定直接闖進了這群人之中。剛才張小山若有半點含糊遲疑或者不對盤,現在說不定早已被砍成了肉醬。
再往前十幾米就是山下,一條大路橫貫東西。張小山心中盤算,這夥人埋伏在路邊,看來是要伏擊什麼人。現在下樹退開,難免不會驚動他們,可躲在樹上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明擺著這群人是在埋伏。要是拖到天亮,自己絕對會被發現。張小山抬頭望天,巨大的月亮在雲間穿行——這不是惡作劇,這兒就是一個異世界,地下的這群人自然也是“真”的凶徒。隻是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被殺死是會直接gameover還是能跑屍重來。
“什麼都拿不準的情況下,先別賭大的,暫時就待在樹上,安全第一”,張小山摸了摸脖子,暗自想。
順手拿起造化壺,還是那個平平無奇的銅質模型,和以前見過的同一模型並無不同。遠處響起幾聲鳥鳴,底下黃衣人馬上幹咳一聲。
大路東端傳來一陣馬蹄聲,不一會便有五人騎馬結伴而來,向西而去。埋伏的人並不出擊,隻是暗暗將手中弓箭張開。
刀出鞘。
過了一會,還是東麵,傳來車馬喧嘩之聲,光點閃動,看來是大隊人馬。看不太真切,張小山又向上爬了點,放眼望去,隻見二十多人騎著馬,分成兩列,舉著火把從東向西而來。身後是七輛大車,在他們後麵又是二十多人同樣騎著馬舉著火把。
一觸即發!
來人漸漸走近,張小山的心也漸漸懸了起來。現在他的想法是,如果埋伏的這方輸了,那他必須立刻向山上逃跑,以免被波及。要是被埋伏的車隊那方輸了,可一時半會兒不能下樹。悍匪悍匪,做慣了刀頭舔血的買賣,說不定林子裏裏還留著“眼睛”呢。
嗖的一聲,馬車前騎馬打頭之人被一箭射穿了脖子,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霎那間箭如飛蝗,馬車前後連人帶馬被射殺了十來個。
餘下人等慌作一團,頭一輛馬車裏有人厲聲喝道:“下馬!火把扔進林子,殺馬作掩護,快!”
話音剛落,林子裏暴起一聲大吼,埋伏著的所有人跟著大聲喊殺,一並衝了出去,道路上登時刀光劍影殺成一團。
一個黑衣鐵甲的高大漢子如箭一般衝向第一輛馬車,一拳擊向車廂。馬車簾子一晃,轉出一位青衫男子,飛身躍起,一掌擊下,正當著黑衣大漢來拳,拳掌相碰,發出一聲巨響響,勁氣激蕩,掃中馬車,霎時車廂如爆炸的炮仗一般變成碎木飛屑,兩匹馬和車夫被遠遠震開,旋即癱倒不動。黑衣大漢雙足印進土中,青衫男子借著勁氣衝天而起,身如飛鳳,在空中騰轉。
伏擊的一夥隻有十來個人,隻是沒見剛才那個大嘴光頭。也不知是出擊前蒙了臉,還是如張小山料想的那樣作為“眼睛”在一旁觀戰。
第三輛馬車鑽出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與掄斧的黃衣人拚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