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約是一炷香時間內泊壇子弟能不能攻上渾瑊,也就是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裏,在抵擋住程汐的攻擊後能不能突破其防守。
程汐再怎麼也隻是一個人,之前催動雲旗的高人又沒現身。要是一撥人負責吸引火力,一撥人負責防禦,兩三個禦劍功夫最好的長老尋機會飛上渾瑊——這才是合理的戰法,寧城對泊壇現在這種先裝烏龜再出大招的做法很不認同。
本來對方就沒有下死手,先前的禁術隻是威嚇,沒傷一人便收住了,明顯是不想完全撕破臉,泊壇不選擇正麵周旋而去躲在龜殼裏造大招,再大能有禁術大?況且程汐隻要把渾瑊巨艦拔高,你無論多大的招還不是鞭長莫及?像程汐這種木屬道途上化神境界的高手,有渾瑊的加成根本是防不勝防,這就是製空權的重要啊!寧城在石縫間感歎道。
程汐沒有拔高渾瑊巨艦,反而再次施展雲龍九現。
這一次不再留手,九條五六米粗四五十米長的刃龍將橫斷山頂上的一切都碾為齏粉。石門八固陣號稱五屬法術之中數一數二的守禦陣法,在刃龍擊打之下也是不斷碎裂,底下的內傳弟子不斷用真氣召引土靈修補裂紋,這石甲穹頂還是幾度差點瓦解幾番搖搖欲墜。
在對方建起石門八固陣時用禁術強行攻擊,雖然可行但是不智。何況是第二次施展禁術,這真元耗損未免太過。寧城在石縫中搖頭,第一次不是留手沒用全力嗎,現在再用又能施展到哪一步?若還是留手,那這番折騰未免多餘,再次浪費真元力。若不再留手,之前就應該一鼓作氣,這樣重複大肆耗費真元又是何必?
九條刃龍將那層層石甲封固的半圓形罩子纏裹了起來,一邊切割削斬一邊漸漸融合,馬上就會變成一隻消融萬物的罡龍。陣中傳出路還遠的聲音:“程島主萬事好商量,莫要搞得難以收拾!”
這罡龍一旦成形,石門八固陣立刻就會灰飛煙滅,底下眾人無疑難逃厄運。但這當口程汐就算想收手也難,消解法術本就比繼續施展要費力不說,萬一這邊她停下施法,底下泊壇布陣的路還遠等人立刻乘勢反擊,豈不是情勢扭轉授人以柄?
唯一在局外的是寧城。刃龍不斷變化,風刃亂飛。幾道勁風掃來,又是一陣沙石剝落。底下是兩百多條性命,寧城對自己說,和自己相處了快一個月的生命,連剛剛修習了十幾天的王川都能挺身而出,自己就這麼一直窩著,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受死?
刃龍終於融合,寧城幾乎都聽見眾人的慘呼,當下不再遲疑,從峭壁上縱身躍下。
渾瑊巨艦在下方不到六十幾米的地方,寧城向它的方向撲去,在空中將自己收入造化壺,程汐似乎察覺了什麼,回頭向上看了眼——可哪能注意到這印章大小的造化壺,不見有異便繼續控製施法。待到壺體剛一接觸巨艦,寧城立刻從壺中轉出,立在艦上。
猛然察覺身後有人,程汐心中大震,立時停止攻擊橫斷山頂,將手一引,罡龍衝天而起,直撲寧城。
寧城強作鎮定,淡淡說道:“你輸了。”
此刻石門八固已全然瓦解,路懷遠等人並沒有整出什麼大招——真元力全部用來修補石穹了。兩百多人都望著上方,隻見寧城笑嘻嘻的站在離程汐十幾米的地方。一條巨大無匹的罡龍停在寧城頭頂,陽光透下來,映得寧城、程汐和整個渾瑊巨艦都是五彩繽紛。
罡龍消散,渾瑊巨艦載著二人向高空飛去,一直到穿破雲層。碧空下一片雲海阻隔,渾瑊就停在這天空與雲層之間。這偌大空間裏隻剩下寧城和程汐兩人,先前那“鋪地毯”的貨也不知去了哪裏。
“你是誰”,程汐臉上表情複雜。
寧城躬身行禮:“晚輩萬聖泊壇外傳大弟子寧城,見過仙子。”
程汐外貌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容顏也算是天仙化人,隻是此時陰晴不定有些滑稽:“‘外傳大弟子’!你,你隻是個外傳大弟子?”
寧城神態安詳,很謙虛的回答:“準確的說是‘暫任外傳大弟子’,我還沒經過首月的比試試煉。”
程汐盯著寧城的眼睛:“你是怎麼上的我的船?”
寧城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昨夜在峭壁自上的茶樹上睡覺,今早醒來見仙子光降就沒敢下去,方才我壇生死關頭,這個,這個我隻好義不容辭慷慨激昂犧牲小我,冒險蹦一蹦了。”
程汐手按額頭,似乎要昏倒:“就這樣你上了我的船?”
寧城聽她幾次說這“上船”免不了想岔了些,浮想聯翩下不禁說道:“對啊,我就是這麼不小心上了你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