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情深直視著他,臉上絲毫不見被人擺布的狼狽,嘴角甚至噙著淡淡的笑,在陽光下,妖冶魅惑。
“哥們兒,打個商量行嗎?”
為首的男人聞言,不屑地向他臉上啐了一口唾沫,接著開口,“按說是懶得跟你商量,不過……他媽的看在你有傷的份上,說說看!”
季情深渾不在意地用衣服擦了一下臉上的唾沫,依舊是笑,指著一旁的沈相思,“男人之間的事情,讓女人離開!”
那個男人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她,隨即不屑地開口,“滾吧!”
沈相思盡可能地讓自己平靜下來,看向為首的男人,“姬華年讓你們來給了多少錢,我出雙倍。”
“錢?”那個男人嗤笑一聲,“你的錢不還是別人施舍的嗎?!”
沈相思的臉色瞬間煞白。
就在此刻,說時遲那時快,季情深趁大家的注意力被分散,手飛快地拔下輸液針,從床上一躍而下,一拳重重地砸到離床最近的男人的臉上。
房間內瞬間一片混亂,雖然他們人多勢眾,可是季情深打起架來,絲毫不見傷者的遲頓,動作利落,手腳狠戾。
沈相思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傻傻地站在一幫人的混戰中,過了好久,才倏地反應過來,腳步淩亂地向外跑去喊醫生。
這場鬥毆慘烈悲壯,季情深折了兩根肋骨,並且有一根紮入肺部,必須要動開胸手術,術後住了大半月的院,本就消瘦的人又瘦了整整一大圈。
這二十天,她衣不解帶地照顧左右,學校那邊也請了長假,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因為她生怕自己閑下來,大腦裏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些熟悉的殘忍的聲音。
“給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記住,別打要害,省的玩出了人命晦氣!”
持續了大半月的彷徨無助的時光,終於讓她意識到過去的自己究竟有多天真,而她的自私對季情深又何其殘酷。
她天真地認為有她的關係,季情深會和姬華年冰釋前嫌;她天真地認為,隻要季情深的傷恢複好了,她和靳一生的關係便會一如既往。
嗬,教訓那麼慘痛,該清醒了。
季情深隻因為出身低微,所以活該挨打,活該被侮辱,活該不被當人看。
而她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她不過是那些少爺茶足飯飽後的消遣,她不過是個不小心闖入了不屬於自己的華麗世界的小女孩。
夢醒時分,曲終人散。
……
往事久去,沈相思現在想起心口仍疼痛難忍……
一直到季情深出院,她都沒有再見過靳一生,每天早晨天微亮就出門,下午日暮沉落才回家,之後便鎖上房門昏天黑地地睡覺。
張嫂告訴她靳家少爺來找過她很多次,她都是淡淡地無所謂地應聲,就連在家裏一向囂張妄為的沈甜心也看出來她的反常,罕見地不來找她的茬。
再見靳一生是在一次放學之後。
人仍是意中人,景卻物是人非。
他看向她的眼神濃烈炙熱,她甚至隱約能在他漂亮的眸底看出巨大的傷心和絕望。
隻是,無心之人豈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