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直接!
高杉靖簡直想為這位夫人鼓掌——冷靜、直接、不拖泥帶水——到底是李家的姑娘,和上海灘那些嬌滴滴的夫人小姐就是不一樣!
“也不是不可以......”高杉靖擱下杯子,道,“我又如何能相信你夫人您不會傷害我的員工?他現在連站起來都十分艱難。”就算他再欣賞李遠清,該談的條件也必須要談。
李遠清道:“我是來處理這件事的,結果最重要。至於私情,那不重要。”
她不是不憤怒,卻也知道這沒什麼用。結婚多年,薑鴻是什麼人,李遠清心裏清楚的很......這件事本來也不用她親自出手,卻有一個縈繞心頭多年的心魔,若是這會兒不證實了,她怕是依舊難以麵對那個家。
高杉靖點點頭,便出去安排人帶小晚過來。
和式木門不久就被拉開,兩個侍者的抬著一個簡單的軟榻,一身素白的男孩躺在擔架上,他睜著一雙眼睛,眸中毫無神采,一張臉上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
李遠清見到那一張臉的一瞬間隻覺得一股酸意湧上了喉嚨,她掐死了指甲才克製住自己嘔吐出來。
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睛,但凡是沾染上一點點生機,便是家裏那個少年的樣子......她憤怒、惡心、絕望、心力交瘁,卻在幾十年的良好修養與處變不驚下生生壓住了聲音裏的顫抖,她依舊坐在椅子上,出聲平緩。
“你能聽見我說什麼嗎?我是李遠清,薑鴻的......”話到嘴邊,“妻子”二字難以出口。
“我是薑鴻的伴侶。這件事需要解決。我今晚會連夜把你送去蘇州,路上和蘇州我都會安排專人照顧,待你傷好之後,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
“你若是願意,便.....”
“條件......”沙啞微弱的聲音突兀地打斷李遠清的話,她抬眸看去,果然見少年微張了嘴角,隻是眼中依舊毫無神采。
“從此,你這張臉再不許出現。”李遠清怨恨自己心裏突然湧起的那股子恨意......隻是她也知道這是克製不住的,若非修養,她真相拿茶壺裏沸騰的水毀了這張臉。
少年驀然一笑,倒讓李遠清有些驚訝了。
“好。”少年回道,他這才將目光看向這個高貴的女人,無神的眸子映出身穿刺繡旗袍的清麗身影,“你能給我換個名字嗎?小晚這個名字,我不喜歡。”
他聲音並不大,甚至虛弱無聲,難以辨清,李遠清卻覺得這幾個字如同鋼針直直的插進了自己的心裏。
她的指骨泛白,良久才道:“叫'曦',你受苦太多,自此以後,一如晨曦,所有都是新生。“
她說完便拿了手包,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去,這裏的一切,過去了就過去了,過去了就該埋在墳墓裏!
一如薑鴻!
她出身將門,自幼伴隨著烽火硝煙,卻從沒像現在這樣如此狂躁地想把一個人碾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