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夫人說先安排兩個老嬤嬤,兩個大丫鬟,兩個小丫鬟給你用,你要是覺得不夠,在給你添”秋嬤嬤朝站在窗戶前發呆的蘇明媚說道。
“夠了,等下你替我回大伯母,勞她費神了。”蘇明媚背著身子一動不動的回道。
“晚點蘇大老爺就要回府了,小姐你先去沐浴吧,大夫人她們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家宴了。”秋嬤嬤歎了歎氣,走到蘇明媚身邊,將她耳邊略散的青絲從新綰上。
“嬤嬤。”蘇明媚側過頭望著秋嬤嬤,水煙般的月牙眼兒一派從容淡定,卻讓人看不出一絲九歲少女該有的靈動。“你說,我們回來蘇家,會有收獲麼?”
“小姐,你還小,日子還長,我隻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幸福的長大,我會一直陪著你,這也是老爺夫人所希望的。”蘇嬤嬤看著眼前隻到她胸口的小小人兒,她才九歲呀,可是她經曆的痛苦卻像一個四十九歲的人。上天給了她一個體貼的父親,一個溫柔的母親,一個高貴的出身,又給了她一個破滅的生活結局。要怎麼才能幫她走出痛苦,要怎麼才能完成夫人給自己托付的最後遺言,唉。
“嬤嬤,你從小就跟著娘親,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娘親吧。”蘇明媚仿佛沒聽見秋嬤嬤的話,反過來問一句。
“是呀,從懂事開始就跟著夫人,都已經三十多個年頭了……”說著說著,秋嬤嬤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青蔥豆蔻的年華,一切美好又悲傷。
“你相信爹爹和娘親的死因麼?”
“小姐……”秋嬤嬤突然回神不安的看著蘇明媚,她還是那樣的淡定從容,好像這個駭人的問題不是她開口問出的一樣。
“我是不信的,從未相信過。我的爹爹那樣的英明睿智,我的娘親那樣的剔透玲瓏。嗬嗬,暗算?疫病反攻?任憑我九歲,任憑我年少,我也絕不可能相信。”蘇明媚轉過頭繼續看向窗外,淡淡說的道。
“小姐。”秋嬤嬤雙手握住蘇明媚單薄的肩膀。“不管老爺和夫人的真正死因是什麼,現在的我們都無力回天,隻有你活下去,我們才有希望。每個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機會,老爺夫人傾盡所有保全你,你一定不能辜負了老爺夫人,有什麼苦難,有什麼危險,就讓我來幫你扛好不好?你一定好好的。”
十月的風吹過來還是滲的人涼涼的。蘇明媚攏了攏衣襟。好好的,的確,她會好好的,如果她不好了,那怎麼讓那些害她家破人亡的人來祭奠她的雙親。
“嬤嬤,你放心,我們不會有苦難,不會有危險。怎麼說這也是帝都第一世家蘇家,除了王族,沒人敢來動蘇家的,畢竟蘇家可是帝王手下的人不是麼?”蘇明媚回頭對秋嬤嬤笑著眨眼道。
“我的小祖宗阿,你這樣說我就安心了,咱們趕緊沐浴更衣吧。”秋嬤嬤鬆了口氣,不想再繼續前麵的話題了,趕緊拉著走向內屋隔間。
“嗬嗬,看你嚇的,我們秋嬤嬤什麼時候這般懦弱了,陽春白雪呢?”蘇明媚好笑的任由秋嬤嬤牽著走道。
“這可是帝都蘇家,不是咱們嶺城蘇家,萬事都要小心。咱們隻有四年前回來住過一陣子,對這可是萬般不熟悉。陽春白雪去幫你燙衣服了,得燙的暖暖的,香香的才體麵。”
轉身就來到內屋隔間,一股暖氣迎麵而來。一個不大的木桶擺在隔間中央,木桶下麵用鐵框護住,鐵框裏麵燃燒著少量的火石來保持桶內水溫。木桶內水麵都被花瓣浸滿,芬芳濃鬱。
“嬤嬤,這些都是什麼花。”一雙蔥白小手撈起一簇花瓣,水滴順著花瓣從指間滑落。
“是蘇家連水先送過來的花,有十多種吧,你今天將就用著,稍前些我看見大院子裏有株紅玉蘭,明天我去采過來給你泡。”
“不是自己家就是不方便,我看蘭芝院挺大的,嬤嬤,我們自己種些白玉蘭和草藥吧,我喜歡自己弄。”蘇明媚讓秋嬤嬤幫她褪去最後的裏衣,走上浴桶小階,抬足跨入浴桶,慢慢將瘦小的身子浸入水中。一圈圈花瓣隨著水波將她完全覆蓋住,上升的暖氣混著香氛把那張小小臉龐熏蒸的愈發明豔動人。
“小姐說的是,咱們帶的草藥種子我都妥善放好了,至於玉蘭明個兒我去花市裏買幾株過來吧。”蘇嬤嬤將蘇明媚的衣服疊好放入換洗的木桶當中,又將一大塊白絲繡巾疊好放在浴桶邊。
“嬤嬤,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洗。”蘇明媚輕輕將水掠起。
“別泡太久了,仔細身子。”蘇嬤嬤妥帖叮囑好,轉身退出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