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對妻子是從不撒謊的,所以,在他得到掌門夫人的命令後不久,蕭母也就得知了那行刺的計劃。
當聽到自己的丈夫要親手手刃公孫簡時,她隻覺得時運弄人,但,她也明白掌門夫人對這扶山派的一片苦心,所以並沒有對這項計劃多言或阻止什麼,即使,她知道,這樣做是錯的。
真到了行事當晚,蕭母一直覺得心中難安,忐忑地在家中徘徊許久後,苦苦等來的,竟是蕭默瀕死的噩耗。
“長老夫人……”為蕭遙長老傳信的蕭家親信,一臉不忍地打斷了蕭母的驚愕,“長老說,請您一定要馬上趕至,否則,很可能見不到少爺的最後一麵了……”
蕭母一聽,忽然跪倒在地,“快背……背我過去……”
親信聞言,便立馬半蹲在地上,托起蕭母後,便用最快的速度趕至目的地。
但,就像報應一樣,蕭母終是沒見到那最後一麵。
“為什麼……”蕭母完全拋棄了一貫在人前的端莊,跪在蕭母的屍體旁大聲痛哭,“為什麼是我的默兒,為什麼……你把默兒還我……把默兒還我……”
蕭遙就站在她身邊,閉著眼睛,不言不語,任她捶打,任她發泄。
站在他們兩旁的侍童和下人,也是不停的流淚,止不住的抽泣。
“嗚嗚嗚嗚……”哭腫了雙眼的侍童蹲坐在地,一邊使勁擦著眼淚,一邊低聲喃喃著“蕭大哥,蕭大哥……”
年紀稍大一些的下人本是忍住了眼淚的,卻被這小侍童喃喃的一句:“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像蕭大哥那般對我好了……”生生打破了防線,全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再也沒有這樣的人,明明不是親人,卻比親人對他們更親,再也沒有這樣的人,所有的快樂都可以偷偷跟他分享,所的難過他也願意為你分擔。
哭了沒一會,門外就來了一位蕭母意料之中,卻也是她最不想見的人,公孫簡。
公孫簡紅著眼眶,看著躺在木床上,已經停止了呼吸的身影,痛不欲生。
蕭默胸口的劍已經被取出,隻留下一大灘已近風幹的血漬,他緊緊閉著的眼睛,那麼安詳,仿佛,正在做一個甜蜜的夢,或許,是這個夢太過美麗,所以任誰都再喚不醒。
“掌、掌門……拜見掌門……”有些反應過來的下人默默跪下行李,而有些已經哭花了眼的,還低著頭嗚嗚哭著。
公孫簡拔出長劍,越過哭倒在門邊的一幹人,直接奔向那站在床邊的蕭遙,向當初指著蕭默一樣指著他,“是不是你,說!”
蕭遙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公孫簡。
蕭遙曾與他共度過那麼多年,但這幅模樣的公孫簡,他卻從來不曾見過。
咆哮,眼淚,發了狂一般的表情,還有,被恨意操控得顫抖不已的指尖,公孫簡此刻身上所有的模樣,他一樣,都不曾見過。
蕭遙這才發現,原來,這麼多年,他都從未曾真正了解過,這個讓他一直自豪不已,後來離開了還令他難受過許久……就像兒子一樣的徒弟。
還有,這拜自己所賜,此刻正躺在床上,已經永離人世的,他的親生兒子。
如果,對他們他能了解多一點,或許所有的一切,都不會演變成這般田地。
“是我。”蕭遙仰起頭,對著公孫簡的劍尖露出了脆弱的脖頸,“想殺我嗎?”
與蕭默有著幾分相像的臉,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公孫簡莫名地感覺,蕭默的聲音仿佛也同時在耳邊響了起來。
‘你……是想殺我嗎?’
所有的愛和恨在心中不停交纏,公孫簡握著劍柄的手越來越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