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素一麵向外麵走,便聽嶽不群道:“這位兄台如此抬愛嶽某,實在愧不敢當。”她向外看去,卻見門口站著一個老頭子,兩鬢花白,隻怕也有五十多歲。靈素大奇,心道:這人看著比嶽不群還要老,怎麼還來拜他為師?
嶽不群將那老者勞德諾請進廳來。勞德諾一進大廳,立刻跪下磕頭,道:“請嶽先生收錄小人,終身感激不盡。”說著連連磕頭。
嶽不群連道:“不可不可,快請起來。勞師傅,你看來已過了知天命之年,怎麼這個時候才……這個,不嫌稍遲麼?”
勞德諾垂首道:“小人自幼喜歡習武,也曾想投名師,訪高友,學一身好本事。哪知道為庸手所誤,蹉跎半生,到了五十歲都上還一事無成。我心想,這輩子算是完啦,隻是還不肯死心,到處打聽真正的名師。哪知道聽得江湖上的朋友說,華山派掌門嶽先生不但武藝高強,更兼心地最慈,或許看我這老頭子拳拳誠心,肯收容一二。倘若蒙嶽掌門收留,小人不敢懈怠,墜了華山派名聲。更兼小人江湖上闖蕩已久,粗笨的活計會幹一些,倘若師父有差遣,小人定然盡心竭力,鞍前馬後,為華山派打點一二。隻要嶽掌門容我列入門牆,那時死也甘願了。”一麵說,一麵又跪下磕頭。
嶽不群沉吟道:“勞師傅太過多禮了,看你向武之心倒也誠懇……”頓了一頓,道:“不知道你原來師承哪一派?”
勞德諾道:“小人瞎學瞎練,說不上哪一派,就是跟著幾個武館學過一點花拳繡腿。”
嶽不群道:“嗯,你給我演示演示,走,到外麵去。”
幾人都到了外麵一塊空地上,連靈素都按耐不住好奇心,跟了過去。她自從上了華山,隻跟風清揚動過手,其他的便隻見過令狐衝和嶽靈珊練過衝靈劍法。其實她前世並不甚愛武功,但這一世連逢奇遇,自己也覺得倘若不好好練武,連上天也對不住,這才認真起來。練著練著,隨著功力日深,也就喜歡上了。這時候一看有人動手,不由興奮。
勞德諾來到空地之中,一抱拳,道:“小人試演一套拳法。”拉開架勢,左右開弓,拳打腳踢,使了一趟拳法。
靈素一看,不禁大為失望,心道:“這老兒武功稀鬆平常之極。”原來勞德諾雖然上躥下跳,耍的虎虎生風,倒也十分熟練,但是招式平庸不說,使的也是歪歪斜斜,出拳不正,腳下無根,毫無實用可言。
勞德諾打了一趟三十六式拳法,收住拳招,微微氣喘,道:“請,請掌門人指正。”
嶽不群微微點頭,道:“那是雲貴那邊的大盛拳,看得出有許多年工夫了。”又道:“會用兵刃麼?”
勞德諾道:“會用單刀。”又道,“小人因為上華山,不敢帶兵刃前來。”
嶽不群道:“無妨,衝兒,去取一柄單刀來。”華山派兵器房中,除了劍,十八般兵刃也是樣樣齊全。嶽不群突然低頭道:“程姑娘,你看他武功如何?”
靈素不料他會問自己,愣了一下,道:“好像力氣挺大的,但是招式……我不會說,就是不是很好。”因為怕勞德諾聽見,是以壓低了聲音。
嶽不群道:“你用什麼兵刃?”
靈素道:“我用劍。”
嶽不群道:“好。”抽出長劍,倒轉過來,遞給她,道:“姑娘請上去,替嶽某試試他的功夫。”
靈素一驚,道:“我上去?我……”隨即明白,嶽不群還是試探,想在實戰之中,看自己究竟是何來路。這樣一試再試,猜疑之心可謂極深。不由得微微發怒,便要甩手而去,又想到:罷了,反正我也確實是來路不明,他懷疑的也算不錯。何況我若一走,嶽不群當認定我是敵人,說不定要大搜華山,打擾風爺爺的安寧,我且忍上一忍。低聲道:“我若是打他不過……”
嶽不群道:“有嶽某在此,不會讓他傷到姑娘。”
靈素見勢必不能推辭,道:“好,我去試一試。”她其實很多天前便琢磨過,若是嶽不群試她武功,該怎樣應對。既然不露真實武功,那便要想想用什麼,若說劍法,她其實隻會一路玉簫劍法,然而劍法本身固然高明,她和風清揚學習已久,運用起來,渾然天成,已到了極高的境界。然而這種高妙的劍法固然不能用,若是隨便用一些平庸的武功,一來自有傳承,嶽不群自然認得,二來也不像她自己說的“藥王”高足。想了許久,才想到後世見到的“苗家劍法”,那劍法是明末闖王手下四大高手的苗家親傳,這時候絕無流通,在後世算是一等一的劍法,放在如今也不過隻能算得二流上,用來給嶽不群看再合適不過。隻是當時她見到那路劍法,武功還低,許多招式無法理解,隻是記性甚好,記住了幾路。到如今回想起來,招式之中早無礙難,隨手使出,如同自幼學習。隻是有許多招式早都忘了,能想起來的隻有十幾招,還有的似是而非,經過她自己的補足。她曾經試演過幾遍,想來也能應一時之需。想想自己看來才十歲,師父早亡,隻會十幾招劍法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