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樹叢之中有人探出頭來,看了我一眼,露出了又是驚訝,又是失望的神色,搖了搖頭。我上前一看,原來是一個華山派的年輕弟子,看他神色輕鬆,似乎不是為重大圖謀而來,便道:‘你是華山派哪一個?’他說:‘我是劍宗的叢不棄。’”
“我一聽是劍宗的,又放下了幾分心,道:‘你來這裏幹什麼,找清揚麼?’他登時警覺道:‘你是什麼人?’便要拔劍。我伸手在他劍鞘上一捏,內力到處,把他的劍鞘捏的凹了下去,劍刃卡在劍鞘裏,再也拔不出來,他大驚失色,又問道:‘你是誰,是哪一位高人麼?’我道:‘你既是華山劍宗的人,我也不出手。除了清揚,華山派沒人值得我動手。我是姑射生,你聽過沒有?’叢不棄道:‘啊,你是,你是鯤鵬大王麼?’”
靈素道:“鯤鵬大王?”
姑射生道:“那是我的外號,自己取的,那時候我不知天高地厚,胡亂取來的,後來也叫開了。他道:‘我曾聽風師叔提起前輩,推許為當世第一人,心中早就崇拜您,恨不能一見。原來風師叔是與前輩相見,怪不得,怪不得,唉,唉。’我本來被他一捧,十分高興。但聽他語氣還有遺憾之意,不由好奇,道:‘你歎什麼氣?難道他來見我有什麼不好麼?’”
“他道:‘那自然再好不過,可是,唉,晚輩賭輸了一兩銀子。’我更加奇怪了,問道:‘那又是為什麼?’他忽然神色忸怩,道:‘不能說,不能說。’我那時候年輕,他越不說,我越是好奇,抓住他道:‘你快說,到底怎麼回事?’他道:‘我說了,你可不能告訴風師叔。’我越發急了,道:‘當然不告訴,你快說。’叢不棄說道:‘風師叔出門這麼急,我們師兄弟打賭,看他幹什麼來,我打賭說,他肯定是約會那柳家小姐啦。’”
靈素聽到這裏,不由大感趣味,她從未聽過風清揚的感情故事,這時候一聽,比剛才神情更專注十倍。
姑射生見了她的神情,苦笑道:“你瞧,你也是這樣,聽到這男男女女的事情便這般上心。當時我一聽之下,又驚又喜,心中猴爪子撓一般癢癢,急急的問道:‘什麼柳家小姐,那是清揚的心上人嗎?’叢不棄道:‘我猜一定是,上次柳家小姐路過華山,風師叔和她說了許多話,她走了之後,風師叔癡癡地不說話,連飯也不好好吃。之後聽說他們在少室山底下又見了一麵,風師叔隨身的玉佩就不見了,多了一個水晶的掛墜。’我聽得抓耳撓腮,大叫道:‘哼哼,交換了定情信物。好啊,好啊,小風子,你也有這麼一出。你猜怎麼著,他居然在我麵前隻字不提,可惡可惡,瞞得我好緊。你說說,那柳家小姐是什麼樣的美人?’他說:‘我在山下看到她了,不然怎麼會猜風師叔前來幽會?我還一路跟了過來,沒想到他見的卻是前輩,這一下可全猜錯了。’我說道:‘他今天見的是我,怎麼見得明天便不會見別人?那柳家小姐在山下?我非要去看看不可。’”
“我當時真是心裏長了草一樣,心想定要看看什麼樣的小姐配得上清揚,將來好在他麵前取笑。唉,我當年的性子真是胡鬧之極,問明了那小姐的住處,當天晚上就翻牆進去,要偷窺那小姐的樣子。”
“我進了柳小姐家中,摸到了她閨房之外,偷偷窺看。隻見一個小姐坐在繡房之中,相貌之美,果然動人心魄,不同於一般的閨閣小姐一般木訥,眉宇舉止之中,端得嫵媚動人。然而她神色卻是鬱鬱,手中把玩一枚玉佩,我一眼便認出來,確是清揚的玉佩,心裏想,這一下沒有錯了,她果然和清揚關係不同尋常,他媽的,風清揚這小子,居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突然那柳小姐神色一變,站了起來,低聲道:‘風郎,你我就此無緣,來世再做夫妻。’站上了椅子,原來那上麵早就栓好了繩子,她把脖子伸進去,腳下一蹬,就此上了吊。”
“我大吃一驚,伸手一枚鐵蓮子發出,打斷了繩子,跳了進去,那柳小姐掉了下來,好一會兒才醒轉,道:‘你救我做什麼,我不想活了。’我問道:‘那為什麼,你說出來,或者能想法子。’她道:‘爹爹要將我嫁給陳官人,那個人我一點也不喜歡,我隻喜歡風郎一個,早已經把終身許給他,再無二人。我不能嫁給風郎,隻有死了。’我大大不以為然,道:‘你既然喜歡他,就去找他啊,管旁人做什麼,是不是沒有盤纏?來,我給你銀錢,你這就去華山找她。’她哭了起來,說道那不成的,她不是那種不要臉的不孝女子。私奔之事,那是寧死不為。”
“當時我可不明白了,我逍遙派向來我行我素,倘若你都肯為他死了,為他私奔為什麼不能?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隻是想這小姐為清揚死心塌地,我可不能不管,就說道:‘你爹爹強迫你嫁給別人嗎,好,我去勸他讓你嫁給風清揚。’她說道:‘那不成的,我爹爹固執的很,他一定要我嫁給陳官人。’我說道:‘你勸他當然不行,但是我勸一勸就靈,如果他一定不肯,我還可以去勸陳官人,讓他絕不敢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