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夫妻倆的這點積蓄,本是她們單位為解決職工住房困難,欲集資建房,我們從牙齒縫裏摳出來準備做首付的。考慮到二付、三付……還有裝修、家具等等的費用,我不能不想盡辦法去籌錢啊,恰好遇見了那“大能人”、財神爺,他又那麼一伸手——我能不屁顛屁顛地上他的賊船嗎?
無法交代。真的無法交代。一想起那雙美麗的、然而一發起火來卻格外瘮人的大眼睛來,就覺得心裏直哆嗦!
自覺不自覺的地,來到了李奇家的門口。老同學,發小,自光屁股要好至今。隻是結婚後少了些往來。他如今是絕對的自由人,不久前,妻子和他離了婚,帶著女兒走了。
來開門的是“大波柳兒”,一位挺時髦的女孩兒。一見是我,頓時媚眼開花:
“哎呀呀,是萌哥兒呀!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了耶!請進請進,奇哥正等著您那……”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白皙的手來抓我,一副香噴噴的身子直向我靠來。
我閃身避開了。我其實並不太喜歡這樣太過於妖嬈的女人。盡管,她曾經是單位裏的一枝花、一枝“名花”。而且,當年她還曾自信地把自己列入和梁丹(我的妻)感情競爭的行列。
柳兒其實也挺聰明的。她瞧瞧我,又用纖細的小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就不再說話了。在我的前麵,走進了裏屋。
實話說,從前和李奇,也確實是無話不說,可後來不知咋的,竟是無話可說。
那時,就因我的小提琴拉得還可以,歌也唱得有點兒名氣,所以,他就更粘著我不放,非要我教他。然而,我卻發現他對顏色、對線條的感覺特別的好,有繪畫的天賦,於是,竭力慫恿他走繪畫之路。並且,還將本市的一位名師介紹給他。
這小子也比較爭氣,不出一年,一副《楊岐山遠眺》竟過關斬將,奪得了全省征畫比賽的第二名,僅次於那位省內的名家!
然而,盛名之下……
麻將戰正酣。打的是地道的258式。大和不吃,小和自摸,100元起價、上不封頂的。最大的,自摸一把:清一色、雙輪——可達每位輸家12000元!要再頂、再買,可就……
我其實並不怎麼喜歡玩這類玩藝,老覺得這東西就是一個“賭”字,而賭是最容易壞人意誌的。加上,這東西也並不是一件誰碰了都會開心的家夥。得,既來之,則安之。呆一會兒,看上兩把,再走。
整個屋子裏,煙霧彌漫。我不太抽,但是還是接了李奇遞過來的“金聖”牌香煙,點著了。八隻手在桌上摸著。黃的黃、灰的灰。偶爾,也會有一隻藕白而纖細的手,到桌上抓牌。那是“大波柳”。
說實話,這柳兒也確實算得上是一位美人兒:身段兒高高挑挑的,********(胸部豐滿,這可是她的一大亮點!),皮膚白皙,丹鳳眼,雙眼皮,一口細而白的牙,朝人一笑,眼波兒蕩漾,直勾人魂魄!男人非神,我也確實曾被她給迷住過。然而,每每抱著這豐滿的軀體,激情過後,便覺一片空蕩。生活是實實在在的,可惜她能給我的、我能給她的,除了****,空無他物!因此,當梁丹似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出現之時,柳兒的悲劇也就無可避免的了……
自覺競爭無望後,柳兒以一場酣暢淋漓的眼淚將我的手交到了梁丹的手上。轉身離去。——然而,後來的愛情、還有婚姻,卻一直沒有看重這位多情而重義的姑娘。新婚的丈夫背叛了她,殘酷的現實教訓了她。一位熱情、純真而善良的女孩,變成了一個玩世不恭、隨心所欲的“開心女郎”!
每每見到她,我的心就有一種止不住的疼。熱而,我又能怎麼樣呢?
這李奇可不是那影星李奇。那角兒是位高大而豐滿的老頭,這廝卻是一徹徹底底的南方青年男人。一米七零的個頭(好歹不是被某些女人瞧不起的“三等殘疾”),模樣兒倒是“眉清目秀”(娘們?)。不是笑話:有一次他隨我去見戲曲協會的副主席、一位頗有影響的藝術家,誰知還不待我們開口,那藝術家拍著李奇的肩就誇上了:“不錯不錯!你要做一位花旦,說不準就是梅蘭芳第二!”——後來李奇和他的前妻談戀愛時,那位主席先生的這句話,幾乎把姑娘笑暈!
李奇的繪畫藝術之路,當然不會走得比平常人舒坦。畢竟,沒有經過藝術院校的專業化教育、訓練,文憑、輩分也基本排不上號。所以,進入了圈子以後,毛病、不足、和諸多的不適應逐漸就顯現出來了,而且,因為他是為數不多的非科班出身的協會領導人之一,因而,大受排擠。盡管他努力、他甚至通過艱苦自學“自學成才”,拿到了本科的文憑,連省美院的教授都稱讚他,對他的嫉妒和排擠卻仍是不斷。在做了兩屆的“常務理事”後,在再一次的協會選舉前,他終於向即將退休卸任的老主席提出了“質本潔來還潔去”的辭職請求……
退出那個協會,李奇仍然在公司裏作著宣傳口的老大。也就是因為少了一大攤子事,輕鬆了,所以就打牌、摸麻將。起先,還是無聊,混混日子,接著就開始上癮。也不知是逆反、還是報複心理,這一下跌進去,就幾乎不可收拾了:先是五塊、十塊的玩,到後來,就成百上千地賭,最厲害的一次,他竟一晚上輸了八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