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立第二次認真肯定地回答說這個暑假留校,取消去北京旅遊的計劃時,臭蟲終於抬起了頭,走到他跟前,望定莫立的臉。
莫立沒吭聲,心裏想:“要真是鬧翻了倒還好了。好壞也有個鬧,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現在倒好,才開學做的計劃,幾經海選最終地點也定了路線也定了,末了人卻變了卦。考試正緊張的時候一天還四五個電話,害得我省吃簡用差點貧血犯暈,現在倒好,該上路的時候,沒了音訊。我心裏清楚,小麗她媽壓根就不同意我們交往,就不說對我本人有什麼意見,單就我一貧困山區來的孩子這一點就足以讓她持反對意見。當然,她不是對我一點兒沒感覺,我是說小麗她媽,她對我的感覺,就象是對路邊的叫花子。為了小麗我都認了。”想到這些,他的心一點點地往下沉。小麗哪兒都好,人不算太漂亮也過得去,性情也溫柔,會體貼人,關鍵是對我特好,這種好是發自內心的,她愛他,莫立確信這一點。隻是,有一點,莫立最擔心的,就是小麗心太軟,而且向來孝順。原來是在學校,她媽管不著,現在好了,放假了,她回了家,經不住她媽三說兩說,決心就動了搖。剩下莫立孤家寡人一個整天還要飽受臭蟲的折磨。這不人家心裏正煩著哪,他還在那兒喋喋不休。
“前兩天不還好好的嗎!哪次來了電話,你小子不是就吱溜一聲就到宿舍外邊去接,聲音小得象特務接頭。哈。。。”
“都十二天了,知道嗎?”莫立終於爆發了。臭蟲冷不防他發這麼大的火,笑僵在臉上。莫立的淚終於流了出來。“我容易嗎我,我知道我家庭條件不好,我這不在努力彌補嗎?要不,就我一個山溝溝裏出來的屁孩子,旅的哪門子遊,還北京呢,我他媽不去了,成不。她愛跟誰跟誰去!”
臭蟲明白了,神色緩和起來,“莫立,你也別急。小麗她,她說她不去了?”
“那倒沒有,可,這不明擺著嗎?十多天沒音訊了,還不是又聽她媽的話了。”莫立悻悻地說。
“那可不一定,現在不是非典厲害嗎?或者是這個原因,要不,就是她病了。”臭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就瞎說一通。
也是!可是,不管什麼原因,發個信息,總也不會感染非典吧。
“要不,上網問問她?”臭蟲提醒。
對呀,莫立在心裏說:我怎麼沒想起來。——可是,如果真被自己說中,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勸自己。臭蟲看莫立眼睛一亮隨即又暗下去了,整個人索性由半躺變成挺屍在床,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要不,我替你問問她?”莫立沒吭聲,心裏想,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臭蟲雖說體味不到莫立心裏因為家境而起的自卑,卻有著和莫立同樣的愛情經曆。理由當然恰恰相反,女孩她媽嫌臭蟲的家庭條件太好,說臭蟲十足一花花公子。誰他媽規定家庭條件好的家都出花花公子。真是有理說不清,就象現在的莫立。好在,小麗是真心愛莫立的。要不然,上個暑假也不會不顧她媽反對從雲南跑來看莫立。四年的感情哪,也都不是小孩子,小麗不會是個嫌貧愛富的女孩,這一點兒臭蟲都看得出來,一定是她經不住她媽的再三肯求。不忍心讓父母傷心,這才難下決心。
臭蟲上了網,用莫立的號,試著給小麗發了信息。很快有消息回來。
“立,是你嗎,我等了你好久,為什麼不上網來看我。”臭蟲的心不由地也跟著悠了一下,仿佛看到小麗兩隻淚眼。
“不是,我是他一宿舍的,我是臭蟲!”臭蟲想不能騙她。畢竟深愛著的兩個人是會感覺到的,如果事後知道自己莫名頂替,還不如一開始就直言。
“你好,莫立呢?”臭蟲在心裏盤算,剛才說到非典,一不做二不休,看看這妮子到底心裏是怎麼想的。
“他還好!”臭蟲欲擒故縱。
“不,他一定不好,出什麼事了,快告訴我!”果然,小麗急了。
“真的沒事,剛才他還和我在這兒吹牛呢?”臭蟲畫蛇添足地在字後麵加了個笑臉。這不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好了,時機到了,臭蟲的心裏有了一種冒險的快樂感。迅速地敲出一行字,發了過去。
“隻怕他來不了了,小麗,我實話告訴你,他被懷疑得了非典,現正接受隔離治療,昨天聽醫生說可能快不行了。我們正商量著要不要告訴你。莫立他不讓說的。”
半天沒回音,臭蟲仔細看,小麗已經下線。我的天!臭蟲這才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看莫立,沒什麼動靜,已經睡著了?怎麼辦,臭蟲想,小麗一定猜出這是在騙她,這不是雪上加霜嗎?我的兄弟,臭蟲在心裏說如果真是這樣,我被你槍斃兩遍。可是,這接下來的殘局可怎麼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