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許致言也暗自歎了口氣,終是沒讓他找到機會說出拒絕的話。就這樣溫水煮青蛙的,總有一天夏安年會逐漸習慣他的參與和陪伴。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啊。
“對,你看下這本繪畫手冊怎麼樣,看了你的畫,我也想學。”天知道他簡筆畫都無能為力,藝術細胞何止為零。“如果可以的話我就買回去練習了。”
夏安年看了眼滿臉認真的許致言,同樣仔細的看起手裏的書,章節排列的順序,每章的內容,相應內容的作品展示,相應的作業內容,他一點一滴看的認真。
許致言同樣像欣賞畫作,不,看世界杯一樣專注的看著專注的夏安年,心裏泛起一股難言的滿足。
卞之琳的《斷章》說,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意象稍有變化,意境還是那個意境。
難得的相得益彰,各自成趣。
買好相中的書,許致言順著夏安年的路一起回家,途中頻頻收到他隱晦的質疑眼神,卻全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夏安年欲言又止,複而欲言又止。
這條路許致言像回自己家的路一樣熟悉,他和著夏安年的步子,調整著,不亦樂乎。
“到……到了。”
“啊,這麼快。”許致言仿佛剛剛驚醒一樣。
日色比昨天來的要晚,帶上了一股無言的朦朧。而少年心意直白又直白。
“明天周六,我們約好一起,你教我寫生啊,可別忘了。”說完不給夏安年反應、反駁的時間,難得的轉身就走。
夏安年愣愣站在原地看著少年遠去的風風火火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彎略帶無奈的淺笑,哪裏就約好了。
他常年封閉的內心仿佛被那個固執強硬的少年悄悄撬開了一線裂痕,淡淡的透入夏日的餘暉。
“小夏,怎麼愣著不上去。”買菜歸來的鄰居奶奶不解的提醒。
“奶奶好。”夏安年回過頭微微頷首,禮貌的問候。
夏安年跟在鄰居奶娘身後上樓,細心地微微扶著她的胳膊,既不讓她有心理負擔,有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
“小夏啊,剛那個黑俊黑俊的小子是你朋友吧!”
現在他們還可以算朋友嗎?夏安年靜默著沒有開口,顯然,鄰居奶奶也並不需要他的搭話。
“那個娃娃啊,我看到好幾回了!怎麼不請他上來坐坐?要是家裏沒人招待,來奶奶家,我閑著也發慌,正好有你們小年輕來陪陪我”
鄰居奶奶邊說邊拉過夏安年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奶奶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從你媽懷你內會兒,哎,瞧我,咱不說這個。你呀,打小兒就是個懂事孩子,不聲不響的,可沒少幫奶奶往下拿垃圾,我都知道!”
“可是啊,年輕人喲,就得有點兒年輕人的樣子不是。剛才那黑小子就不錯,四仰八叉活潑亂跳的,咱懂事兒歸懂事兒,可不興學那個,電視裏說的叫啥來著,哦對,憂鬱!咱可不要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