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看到許致言異常憤怒的有些扭曲的臉時,夏安年顧不得自己的情緒,他不再理會趙遠山,轉身用盡全身力氣拉起正在火頭上喘著粗氣的許致言,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許致言現在的情緒太失控,容易出事。教室裏隻有他們三個人,縱然有攝像頭,真發生了什麼也不好說清楚。
夏安年拉著一言不發的許致言,走下回轉的樓梯,走過兩旁掛著嫩葉子的白楊樹,走過空蕩蕩的人工湖。
他一根一根盡量輕柔的掰開許致言依然緊攥著的拳頭,抬起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兩手稍微用力,讓許致言順著他的力氣坐在學校小花園的躺椅上。
許致言喘著粗氣,賭氣似的側低過頭不理他。
夏安年微微弓下腰,雙手抬起他別扭的頭,在看到他氣的通紅的雙眼時,不由一愣。
他伸出手緩慢而有力的拍著許致言僵硬的脊背安撫他,一下,一下,又一下。
靜默無言,隻餘翻滾著的春風呼哧呼哧。
許致言終於泄了氣似的放鬆了身體,向前雙手環在夏安年骨架明顯的腰上,腦袋也靠在上麵。
“他憑什麼說你?”許致言委委屈屈的開口。
“他說的,沒錯,不是嗎?”夏安年仍然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脊背。
“我這樣,確實像,蹦豆子,一樣。”
“不是!就不是!誰都不能說你!我也不行!”
夏安年看他竟然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孩子一樣,不由失笑,抬手摸了摸他刺手的黑色短發,發如其人,一樣的不服輸。
“許致言!這樣子,我已經,很知足了,”夏安年抬起頭看著隨著微風翻飛著的冬梅葉子,“我之前,從沒想過,還能,不結巴,很知足了!”
“謝謝你!”
夏安年抬起許致言的頭,想要看著他的眼睛衷心感謝,卻意外地看見爽朗少年通紅眼眶裏流下的眼淚。
他怔楞的看著那滴眼淚順著少年硬朗的輪廓滑過他淡薄的嘴角,滴落在他的大腿上,氤氳不見。
他難以用任何一個詞語描述自己那刻心髒停拍後的酸癢悸動。
他因為他的眼淚覺得難受極了,心裏酸脹難耐,眼眶也逐漸濕潤。
初春的微風一刻不停的輕輕吹過,也許用不了多久,那邊的白楊樹就會再次長出綠油油的大葉子,空蕩蕩的人工湖,也會重新注滿一池春水,遊蕩起條條錦鯉。
相互扶持的少年不知在葉子綠了又綠的循環往複中會變成什麼不可預估的模樣。
然而此刻,相擁的懷抱是真實的,那通紅的眼眶是真實的,那蒸發的眼淚是真實。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自從運動會報完名之後,許致言多了一個討厭的人,而夏安年,多了一項難捱的訓練任務。
就是高中要求的一千米必備技能,夏安年跑起來也和大多數藝術生一樣,氣喘籲籲,難以勝任。
更別說聽起來就唬人的五千米了,一想到就頭皮發麻。
許致言對那些新聞裏因為跑步或突然運動致人昏迷甚至死亡的實例心悸不已,一想到夏安年要跑五千米,他就總是自己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