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燕子離飛”(1 / 2)

兩年前,

蘇州平江街道上,

這天正是中元節,又稱七月半。

華燈初上,街道兩旁人流攢動,所有待字閨閣的女子都三五成群的在河邊放著水燈,映著瑩瑩燭火,將臉蛋照的透亮。所瞧這位削肩長頸,柳腰束巾,麵暈桃花,神韻天然的女子名為白羽燕,自小便遠離家鄉,隨舅母一起生活,站在身旁的就是她的表哥,白羽燕在表哥的注視下將一盞五瓣荷花燈推向河流的中央,她閉起雙眼,雙手合十,隻在心裏默默念道:“悠悠兮離別,無因兮敘懷。”

白羽燕站起身,和表哥一起目送著這盞荷花燈漸漸消失成一抹光亮,表哥開口說道:“梅影姑姑在天上一定會開心,羽燕你現在如此美麗懂事。”

白羽燕望著表哥,“我真願一輩子就在這裏陪著舅舅和舅母,還有你。”

“當然,我明日就向爹說明,我要娶你為妻。”

“讓開,讓開,都讓開!”突然熙攘的人群被疏散開來,幾個壯漢簇擁著一名麵相凶狠的男子往河邊走來,一時人群躁動,河岸邊的孩童各個奔走逃竄,白羽燕與她表哥一下子被擠散了,慌亂之中,白羽燕失腳一滑,自是要跌落到河裏去,隻見一人從人群中貼身而過,一把托住了白羽燕的腰部,使她沒能落下水去。

白羽燕一臉驚嚇,待她定住神,見救她之人乃是一位翩翩公子,遂覺臉紅,屈身謝過。

“羽燕!”表哥從人群中擠來,拉起白羽燕的手就要離開。

她不知,這位公子就是當今中書令的獨子——慕容世卿,見白羽燕匆忙離去,慕容世卿卻是久久不能忘懷,也許這就叫一見鍾情。

還未追上去細問,那名被簇擁的男子已然來到了岸邊,他身旁的一名壯漢直指著慕容世卿說道:“還不快讓開,耽誤了幫主大事,要你好看!”說罷便將他推至一旁,慕容世卿一撣身上的灰塵,隻瞧這幫人氣勢囂張,心有不平,同樣是祭祀,他就要如此橫行霸道。

雖有不平,卻也不能在這市集就動起手來,便先按捺了下去,待那幫人大張旗鼓的完事之後,慕容世卿尾隨他們行至一暗巷,月色一滅,便動起手來,黑暗中,卻隻能聽見一陣陣哀叫,月色燃起,慕容世卿已飄然離去。

殊不知,就在這月色一起一滅之間,他的心中,早已種下了一粒紅豆相思種。

兩年後,

同是蘇州,

在臥龍街西北角的一處院落裏,正圍著三五女子,一時隻聽得嚶嚶啼哭,一時又聽得聲聲懼動,此起彼伏,路過之人無不感歎。可憐年輕喪子,剛操辦完喪事又要嫁女,一時落得家門冷清,豈不傷懷?

隻見一位姑娘,哭的最為淒切,伏在青石台麵上不曾抬頭,另一女子名叫白蘭,在其右側,早已哭幹了眼淚,不能言語,這時,一位麵相憨厚老實的中年男子從後院走來,見得這般光景,雖有些悲痛到底還是能夠克製,“別哭了,哭有何用?事已至此,隻能安然接受。”

她本已啞了喉嚨,見夫君這樣言說不由得有些怨怒,“老爺是石心腸,素來不待見女人啼哭,但若能有一些回轉,我又何必做這無用之舉,可憐我兒尚未,”話未說完便已發不出聲。

男子見狀說道:“越發沒了規矩,在燕兒麵前沒一點長輩的樣子,她明日就要家去,人家都派人來了,我已安排在後院歇息了,免得看見你們這等模樣,叫人笑話。”

白蘭聞此,隻愛憐的看著眼前伏在桌麵上一言不發的燕兒,歎了口氣,心下想到:“燕兒,為你母親幼年與我交好,你又是我唯一哥哥的女兒,我自小便視你如嫡親,本想你能在這找個人家,陪伴我左右,可到底是不能,如今你父親做了官接你家去,還為你尋好了人家,索性你就去了吧,日後也不要記掛這邊,舅母隻求你能開心快樂。”如此,便隨著男子進去屋內,一夜無話。

次日,天色既白,白蘭幫姑娘收拾好行裝,在屋內告別,昨日在後院歇下的一幹人等早已備好了轎攆,於屋外等候,領頭的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學名小憐,梳著雙髻,風流靈巧,丹唇杏眼,著一件朱紅的衣衫和碧藍的羅裙,如果不說是丫鬟,定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在此。

她見姑娘遲遲未能出來便走進屋內問詢,姑娘隻與其舅母拉著手,雙目交接,隻做依依不舍之狀,休息了一夜,白蘭的嗓子有了好轉,見姑娘不忍別離,便先開了口:“燕兒,你且去吧,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還要好生珍重才是,你父親也是多年不見你,從此,你可就忘了這個地方和這裏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