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然真不知道怎麼回答。良久無聲,兩人就這麼站著。一動不動的望著對方。
四下寂靜無聲,隻時不時一兩隻飛鳥從兩人身邊掠過,唱出半句“啾啾”的唱詞。和風拂煦,無數細碎的落葉湊成一縷,隨風而飛,飄然遠去。而那兩人墨黑的發絲亦想跟著這縷落葉一同飛去,揚起來,卻終離不開自己的根。
傅傾城略微歪了腦袋,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他看她難堪的發愣,眨眨眼,也愣了一下。但隨即,他忽的笑了起來。好心禮貌的,幹淨清澈的笑容,隻為了掩飾兩人沉默所帶來的尷尬。展開薄唇,淡淡的露出雪白的齒。極少能見到男子綻放出如此的笑顏。
或許,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那天下無雙的絕色容貌。
“傾城隻是覺得嫂嫂和以前有所不同!所以才很冒昧的想問一下。讓嫂嫂困擾,傾城知錯。傾城告退!”他朝她略略的鞠躬,退了兩步。看到舒清然仍舊在發愣,突然又綻出了一個極溫暖的微笑。
是的,實在是太溫暖!
笑容如同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灑在身上,讓她這個時時身處於潮濕、陰冷、昏暗的人,瞬間感覺到了人世間真誠的熱度和期待。然後,整顆心竟然越來越暖,僵硬別扭的四肢漸漸舒展。一切的防備、尖利的硬刺、難看的硬殼,隨之褪去。在如此的溫暖之下,他們都是多餘的。
情不自禁。
“傅傾……傾城。”她蹙眉,略略的喚了他一聲,卻又不知道對他說些什麼:“我叫舒清然!”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著,什麼也不說,也變成了一種好。
溫暖,她喜歡這樣的溫暖!這是人與人之間最正常的感情,此時對她來說,卻成了奢侈。
“是!嫂嫂!”傅傾城立刻站定。有點懵,她對他說自己的名字為何?
一兩分鍾後,她仍不知道如何與他攀談,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問題,隻好略沉著臉,問道:“為何逃課?”
“因為不喜歡‘之乎者也’,根本無用,太傅卻強迫傾城學習。傾城覺得,這和治國之道根本無關,今天又是難得的好天氣,所以就逃了。”傅傾城很老實的回答。
“哦,這樣啊!”這樣的回答,讓她立刻想起了一個人:舒清白。她上一世的弟弟!
若有所思,轉身來回的踱了兩步。紗裙不斷摩擦著腳下的亂枝,卻毫不知情。傅傾城看她思考的如此仔細,雖不明白為何,卻覺得有趣。恭恭敬敬的等著,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突然,她好像有了什麼好主意,轉身望著他,眼中閃著灼灼的光輝。
“我以前學習外語語法的時候,也覺得根本無用。語言嘛,說順口就行了,那些什麼虛擬式,將來時,現在時,動詞形式,理解來理解去,根本是個累贅。可是,後來我發現,把學習語法當做一種思維的訓練,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嗯?”
傅傾城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疑惑的看著她。更加堅定的覺得,今日所遇到的舒清然,與以前的舒清然,有著很大的區別。眨著眼,傻乎乎的。
“我是說,你可以把什麼‘之乎者也’當成一種思維的訓練啊。思維訓練!知道嗎?”
“思維訓練?”傅傾城還是茫然,隻好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舒清然有些急了,她以前對她老弟講,人家可是一聽就明白的,可現在怎麼解釋呢?
而且他越是這樣看著她,她就越是覺得自己神經!
的確是在犯傻!好好的,和第一次相識的人,又是這麼可愛溫暖的人,說什麼思維訓練、外語語法?她倏地一下把頭埋進了手中。別說是這個地方的人了,就算二十一世紀,也沒有這樣幹的。她估計自己已經半瘋了。
不,她已經瘋了!從一聽到自己有二十一個輪回都是單身,就瘋了!
在傅傾城有些無措的不知道她怎麼了的時候,她卻抬起了頭。萬般無賴的說:“對不起。算了,我還是走了。”
“對不起?為什麼對不起?”傅傾城真的有些懵了。
可看到她那喪氣的樣子,他似乎有點點兒的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
“不!經嫂嫂這麼一說,傾城突然很想學‘之乎者也’了。”
“真的?你明白我在說什麼?”不敢相信的眨眨眼。
“雖然不是很明白!可是,傾城覺得,嫂嫂是想告訴傾城,學習‘之乎者也’也是非常有用的。雖然,這種用處不太能看得出來……但也是一種思維訓練!思維訓練,是吧?”
“對,思維訓練!”舒清然望著別處,笑了起來。真會安慰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清晨的清新的空氣猛的灌進了肺裏。突然讓她覺得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