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想太多(1 / 2)

黃曆上說:冬至!宜,納財、交易;忌,嫁娶、移徙。

喜神,西南;貴神,正東!

禦宴設在錦德宮,是按照黃曆所寫,一絲不苟布置的。西南與正東這兩個隻比皇位低一個等級的位置,依照各皇親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理所當然的留給了舒清然和傅傾城。

冬日,天黑的早,還未到酉時,綴在廊簷下、樹枝上的宮燈,一盞一盞全亮了!映出柔黃的光,暖暖的。眾人入席,將座位填的滿滿當當的。若無特意安排,即使舒清然和傅傾城不到場,也並不顯的突出!可現在,一眼便可看到那兩個空蕩蕩的位置,如同故意與這裏過不去。

沒有人願意當眾發問,即使毫無不純動機,卻都在心中暗藏無數的小九九。悄悄的用餘光瞟傅無陵,琢磨皇帝不聞不問隻顧與眾人歡笑的態度,借希望從此得到半點的訊息!

亦或許,兩人再過半刻就要到?

但直到宴會過半,皇帝推說乏了,離席!也未見二人身影。

皇帝離開不久,一個並不出眾的小公公悄悄走到傅無陵身邊,附耳對他說道:“三王爺,皇上在留春園等著見你!他讓你悄悄過去,不要驚動別人!”

“知道了!”

傅無陵拿著酒杯,臉上眼角上依舊帶著宴會時特有的微笑,壓低聲音點點頭。若不注意,即使坐在他旁邊的人,也不會覺得兩個人說過什麼。

沒有皇帝的吃喝,才是真正的吃喝!禦宴上霎時熱鬧起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揚高聲音說葷笑話比比皆是。酒才過三、五巡,眾人皆有醉意!女眷們多欲離席,回家;有的人則借機尋故人說話。

傅無陵借此時刻,神不知鬼不覺的去了留春園!

相比錦德宮,留春園安靜極了。除了園子裏三盞亮著光的琉璃燈發出“絲絲”的響聲,這裏簡直聽不到一丁點多餘的響動。

踏進寧安居,頓覺一股暖意,窗關的嚴嚴實實的,房東角一爐檀香正冒著徐徐的青煙。

此時,皇帝換了龍袍,通身上下青鍛袍褂,除了腰上掛著的二龍戲珠明黃臥龍袋,一點兒看不出帝王的氣派。正虛眯著眼,斜躺在小炕上,養神。

聽見他的腳步聲,微微睜開眼,挪了挪身子:“來了!”

“是!兒臣給父皇請安!”原本放慢了腳步的傅無陵,頓時快走幾步,直至炕前,跪下行了禮。他一直以為皇帝劈頭必問他舒清然的事情,別說他此時不知道,就算知道,寧死也不想吱聲。

卻沒想到,他的父皇並未如此,叫他起來之後,不再說話,隻細細的打量著他。凝視著他的眼眸,也不流露出任何意義,如同折磨,叫他受不了。

“父皇?”遲疑著叫了一聲。

而皇帝卻在半刻之後,才好似回過了神,感歎道:“不知不覺,你們都這麼大了,而朕卻隻能一天天老去!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傅無陵不解其意,可這句話,落在今天說出口,絕不是一個好句子!

猛的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正決定說什麼,皇帝卻打斷了他的想法,從炕上下來,走到他身邊,繼續說道:“生老病死,這是人的自然規律!即使朕身為天子,也不可逆轉!朕對此很明白!可是,人到老年,逢年過節總希望看到兒孫滿堂,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皇家雖並非普通人家,但到底也是一個家。無陵,朕的這個期望,不過分吧!”

“是!”傅無陵心中一緊,蹙了眉頭。隻以為下一句,皇帝必說舒清然,腦子不停的轉著,想著應對的方法!既然皇上婉轉如同敘家常一樣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若自己再強頂回去,或者一句話也不說,後果怕是對自己不利了。

可皇帝又一次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無陵,起來吧!”頓了頓:“既然你都說朕的想法不過分,那你再說說,傾城今晚是該罰還是該賞呢?”眨了眨眼,又補了一句:“你是知道你弟弟今兒一天都在什麼地方的吧?”

“父皇,傾城隻是……”

傅無陵的臉一下子全白了!腦子“嗡”的一聲,炸了一下!

他忽然發現,自從下午進宮,知道舒清然不會出席禦宴,而派出去打聽的人,又一直沒有給與回應。他就一直在考慮如何應對她的事。

你死我活的爭鬥,他是早就厭倦了。他卻沒想到她似乎也厭倦了。現在的狀態,如同冷戰,就好像事先約好了似的,誰也不理誰。雖然同住一個府裏,可四個月來他竟然隻見過她一次,還隻是一個身影,轉瞬即逝。表麵的風平浪靜,給了他短暫的寧靜,先前或許還緊張,但漸漸的也就不想再去研究和防備她的一言一行。她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不進宮,在不在王府,和誰在一起,他不想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