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為殘酷的現實,總有人要殺她。不管她現在是誰,在什麼地方,做了些什麼,隻要她頂著“舒清然”這張人皮,這些人絕不放過她。
禁不住,她對原來那個舒清然產生了些許的好奇。她能讓她遭遇這麼多事,曾經的那個她,故事一定頗多。
地上的雪慢慢的融化著,雪水漸漸侵蝕了她的鞋,漸漸深入,待舒清然意識過來,襪子已潤濕了一大片,粘在她的腳上。涼冰冰的。
連忙跳回到台階上,提起長裙,低頭一看。無奈歎了一聲。除非換掉鞋襪,否則隻能暫且忍耐。
晚妝離開後,才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個小太監,穿著普通男人穿的衣服,但眉宇間仍流露著媚態,又急匆匆的找到她,說是皇上叫她一刻也不許逗留,立刻入宮。
隻得隨了他走出城隍廟,才看見一挺不打眼的藍色小轎已停在廟門外,她剛坐進去,轎夫們就抬起小轎飛跑起來。那速度,如同有一群人在後麵追殺,慢了半分,即會性命不保。
舒清然不禁蹙起眉,從飄起的轎簾與轎子間的縫隙處看著轎外的物轉變化。思緒也隨其不斷變化。
晚妝說,這次的事絕不是傅無陵做的。其實,拋開對他的成見,以及氣急了對他的憤怒,她亦也覺得,這件事若真和他掛上邊,實有些不靠譜。
若他真的要殺她,以他的黑心爛肺,她不會活到現在,更別說什麼救她的。就算他當時沒料到傾城會救她,亦也不會守在她房裏看她最終是死是活。更別提還能像隻“昆蟲”一般和她吵一架。
說起來,如果當時她感到他身上的殺氣,她也不可能那麼氣急敗壞的和他吵。他身上除了昆蟲味,的確一點點的陰狠的血腥味也聞不到。
但晚妝突然跑來對她說這些是為什麼?她到底知道什麼?知道多少?為什麼這麼堅決的否定傅無陵的嫌疑?想來,她也曾毒殺過她。
不等她再細想,皇宮已至。穿過東華門,轎夫們徑直將她抬到了留春園,這肯定是皇帝下的特旨。
即使是皇宮,仍敵不過天氣的肆虐,與宮外一樣,這裏也被壓了厚厚的一層白雪。琉璃瓦喪失了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光的機會,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小太監領著舒清然,默默的穿過回廊,走到寧安居門口。他們的腳步本是極輕的,可皇帝在屋裏依舊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剛到門口,他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了出來:“是清然到了吧。讓她進來。”
舒清然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推門而入,一股熱氣瞬間迎上了她的身。邁了幾步,那小太監半躬著身,輕輕的關了門。
“你身子弱,到炕上坐吧。”斜歪著的皇帝坐了起來,向她招招手,慢條斯理的說道:“聽說才剛好,心裏放不下你的那點兒事,大半夜就把時君華他們叫道城隍廟去了。可有這樣的事?”
舒清然聽他的口氣,根本與要她來時十萬火急的狀況扯不到一塊。不禁怔了半分。
寧安居裏本是極暖的,甚至還有點熱,角落裏的鶴型銅爐正冒著徐徐的白煙,盤旋著散開,淡淡的甜味在空氣中慢悠悠的流蕩。比起城隍廟,甚至於她的南坤苑,這裏是更舒適的。可她卻陡然覺得不自在了。
皇上用這種口氣開頭,定沒什麼好事!這已是經驗之談了。
皇上看她半愣著,踟躕著站在屋中見,也不請安。果然笑了起來,雙眼眯縫起來,真像一隻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