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城的到來,讓舒清然的身和心都舒暢了。
星月會財務方麵的事,就如她期望的那樣,根本不用太擔心。她也終於找到了一個,遇到問題不會隻盯著她等她決定的人,找到一個有共同話題的人。
她真沒想到,這個如孩子一樣的男子,也會如她一樣真正關心這些逃難到京城的難民們。還會想到一些她忽略的東西。
待他徹底了解這裏的情況之後。他能在她說出一種看法之後,提出另一種不同的意見;還能說一些自己的建議和方案。
他說:“不能讓難民待在各收容站裏隻知道吃吃喝喝。小孩子,不能每天瘋玩兒,而要叫能識字的人,教他們認字。畢竟,他們是上陵國的未來,即使是平民的子女,也不能因為天災而荒疏學業。而成年男人,則應該鼓勵他們開春之後回到自己的家鄉,重新開墾農田。農業,乃上陵國之根本。他們不能一直閑聚在京城,而荒廢了自己的家園。”
“星月會應該對此有所支持!”
於是,他們又增加了幾項工作。將這些難民按照地域重新安置,再找出一些在種植上很有經驗的老人,有文化的秀才分別教授大家。並且,因為有周密的計劃,一切都井井有條的進行著,沒多大的麻煩。
她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皇宮裏孤獨可憐的七皇子,並非一無是處吃閑飯的人。
而他工作之餘的親切柔和,彬彬有禮,陽光燦爛,天真可愛,還無時無刻不在融化著她。不用防備,沒有刻意保持的距離;開心,一起大笑;遇困難,一起想辦法;心裏有話,不用憋著肚子裏。她臉上壓烏雲,發泄似的伸手擰他的胳膊,也不用擔心他會生氣的跳起來離開。相反,他隻會忍著疼,委屈的揉一揉,也不反抗,最後靦腆的低了頭。如若運氣好,斜著眼睛望去,甚至還可看到他眼角上那一點點忍不住的笑意。
她甚至會時不時的忘記有人要殺她,忘記傅無陵和他那座沉悶的王府,忘記她的身份,忘記皇宮裏狡詐的老頭,以及兩個人的協議。
平平安安到了小寒之日。
看著年關越來越近,舒清然讓柳瑩兒買了許多紅紙,搬到城隍廟裏。下午偷閑,便和住在廟裏巧手的女人們,一起裁起了窗花。
雖是小寒,卻不冷,天空中還掛著淡淡的暖陽。細碎的北風並不凜冽,隻調皮的四處亂轉,擾得樹枝“唰唰”作響。
大家都圍坐在廟裏的一片空地上,中間燒了一堆火,未幹的柴火在火中“劈劈啪啪”的燃著,金黃的火星子,時不時的躥出兩三個,升到半空便熄滅了。
舒清然不知道傅傾城是什麼時候悄悄站到自己身後的。大氣不出,小話不說。待她有所感覺回過頭時,他已經彎腰按著肚子,眉眼彎彎,樂的合不攏嘴了。
“笑什麼?”她沉了臉,倒也知道他在笑什麼!故意問的。
其餘的女人也抿著嘴,偷偷瞧著兩個人,低頭偷笑。
傅傾城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指著她手中的紅紙:“那你這個是什麼?”
“自然是我裁的窗花!”她朝他撇了撇嘴,扭頭盯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坑、小洞。麵露難色。又看看那些女人手中的剪紙,不由的鼓圓了雙眸,一個個都是天才,若放在二十一世紀,這些可都能列入非物質遺產名錄裏了。還有個女人,居然在裁百子鬧春圖。
她真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還不如讓我來做。”傅傾城見她羞愧的低頭,得意的咬唇一笑。倏地一下,奪過她手中的紅紙,拖根凳子,坐在她旁邊。
待她抬起頭,恨恨的看過去時,他已斂了笑容,認認真真的裁剪起來。未過多時,她不屑的眼中多了一絲驚異,眨眨眼,怔怔的看著,靠近了幾分。
“怎麼樣,比你厲害了吧。”傅傾城感覺到她的目光,又抿嘴笑了起來。璀璨的雙眸,放著奪目的光。圍坐著的女人看的都低了頭,卻隻有舒清然瞪了他一眼。湊過去:“不怎麼樣嘛?什麼東西?猴子?”
“能把你裁的亂七八糟的破紙挽救成一隻猴子,已經非常難得了。”傅傾城抬起頭,微微側了臉,瞳仁中霎時映出她那張越放越大的臉。她探過身子,湊在他麵前,細細的盯著他手中的小猴。黝黑的長發,風一撩,掃到了他的頸窩裏。花蜜的芳香從她的發絲兒中淡淡的飄了出來。
雖然這已是經常之事了,但他還是一愣,一繃,整個人都定住了。臉刷的一下又紅了。想說的話,又結巴在了喉嚨裏。
“那個……那個……”
“怎麼了?”
她一抬頭,杏仁似的眼立刻對上了他那雙緊張的雙眸。他全身的血液陡然沸騰,直衝頭頂,麵部肌膚紅得快要透血了。
舒清然有點懵,蹙了眉,緊張的問道:“傾城,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伸手覆上他的額:“不是在外麵坐一坐,又生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