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望著令狐凱的背影,不由得在心底思討起來,此人一頭金色的披肩長發就夠打眼的了,再加上那雙寶藍色的瞳仁,高翹的鼻,一點不像上淩國本土人士。
向守衛簡略的問道:“他是什麼人?”
“令狐先生是為四哥出謀劃策的高人。落雲坡能有這番光景,除了四哥在外打拚,其餘的全靠令狐先生在內主持調停!”守衛毫不吝嗇言語:“三年前洪災接連雪災,要不是令狐先生不知從什麼地方帶回七千擔大米,我們這些人,早都凍死餓死了!也活不到今天。”
“七千擔?那該是七萬斤大米了吧!”李慕白驚詫不已,瞠圓了雙眸!無法不動聲色。
她那年在京城賑濟,也沒能弄到這麼多大米。糧庫裏早就空空如也,各糧店也掛了告罄的牌子,這個男人到底是從哪裏搞這麼多糧食的?正想再細問一二,忽見令狐凱又從東屋走了出來,眉眼和善,見她還在又是善意一笑。她隻得閉嘴,回敬一笑,便讓守衛帶著去落雲坡四處隨意轉轉。
說是隨意,其實也有目的,傾城情緒不定,叫她頗不放心。可是,傅傾城進入落雲坡之後,即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失去蹤影。無論她怎麼搜尋,也尋不著他的身影!
山坳裏,天色變得很快,一轉眼,玫瑰色的晚霞映紅了整片藍天、整個落雲坡,亦映紅了落雲坡中的人和物。紅雲一朵一朵恣意遊蕩著,絢麗得很!再一轉眼,或許根本沒有注意到,天已經全黑了。似乎隻一瞬,火紅的天幕變成紫黑的穹窿,閃著銀輝的星星綴滿其中。四野如同早已約定好,在這變化的瞬間,靜下來。炊煙漸漸消散,各房舍點亮溫馨的燭火,飯菜飄香彌漫了整個山坳。
李慕白回到住處。朱四已經叫人在空地上擺了一桌簡單的酒席,十幾個人正等著他,其中並沒有傅傾城。樹梢上掛著幾盞花燈,地上的石籠中燃著幾隻紅燭,翠竹在微風中搖曳,“沙沙”作響。十分的祥和。
“慕白,怎麼才回來?”朱四略有不悅,朝她招招手!叫她坐到他右邊。
“這裏太大!大哥,我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走過去,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幾盤山珍野味,幾盤鄉野小菜,一份甲魚湯,冒著徐徐白煙,熱氣騰騰。菜不俗。這山溝溝裏,還能吃到甲魚,實在難得。
“你若能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那就最好!”
朱四一麵說,一麵抱起桌上的一壇子老酒!手朝著那層紅紙用力一戳,一股濃烈的禦酒仙香頓時冒了出來,彌漫進每一個人的鼻息之中。接著,毫不吝嗇的將酒分別傾倒進兩個酒碗之中。放下酒壇,抽出他那鋒利的匕首,朝著食指輕輕一壓。鮮紅的血頓時湧了出來。毫無慌張之色,將血滴進兩碗酒中。
看著血滴一絲一絲慢慢從外剝離開,融進酒中,才將匕首遞給李慕白:“來!”
“好!”她學著他的樣子,照做了!心卻不斷的打鼓,並不是因為割破手指,而是因為這一壇子酒!聞著這酒香,她已心驚!
朱四看著他毫無懼色,極其認真,非常滿意:“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大哥,就是你親人!如果有人敢傷害你,我朱四定不放過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十分豪爽。
而她,端起酒碗,先放在鼻息間細細的聞了聞。酒雖混合了血腥的味道,但那香甜甘醇的香味,並不會因此而掩蓋。輕輕的抿一口,舌尖壓著上齶,讓這小小的一口酒不不斷在口中旋回。她不知道她的臉,此刻是否變色!
可這酒,的的確確是皇宮中的禦酒!是專供皇上享用的甘醇!為何這小小的山坳裏,會有這樣的東西?手不由的抖了抖,心咯噔跳了一下。為了掩飾心慌,手往上一抬,“咕咚”幾口,將碗中之物一飲而盡!
“好!”
朱四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命人又拿了兩壇酒。塞一壇在他懷裏,抓著另一壇與她那壇相碰:“幹了!”舉起酒壇,揚起頭顱,一滴不散的喝了個精光!喝罷,執起酒壇,朝地上狠狠的一砸,“哐啷”一聲。瓦碎,碎裂的瓦上,並未落下半點酒漬。
李慕白端著酒壇聞了聞,仍是禦酒!心已驚的跳起來,據說這酒一年隻釀一缸,運到皇宮時,也就二十壇左右。就算是在皇宮,也不見有誰敢這樣喝的。掃視眾人,大家都眯縫著雙眸,笑眯眯的盯著她。或許是見她身材嬌小,想她不敢這樣豪爽的喝罷了。等著看笑話。
她端起酒壇,朝眾人敬了敬,又朝著朱四一敬:“多謝大哥!我也幹了!”抱著酒壇,在眾人的注目下,倒灌進去。多餘的酒順著她的嘴角漏了出來,片刻之後,粘濕了她的衣襟。
接著,她也學著朱四,舉著酒壇朝地上狠狠的砸了下去。卻濺起一地酒花。
“想不到我的義弟看似矮矮小小,也這樣豪氣。”
朱四拉著她的胳膊坐了下去。而她卻有些醉眼朦朧,看著那桌上的菜,全都變成了雙份。提起筷子,卻不知道從何下手。眾人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統統大笑起來,紛紛端起酒碗,想接著再灌她。朱四卻厲眼朝他們一掃,硬生生的將他們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