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的房間,戒備是極重的!平日裏總是大門緊閉,有護衛守看守。李慕白住在他的對麵,亦從未進入過那房間!此刻事態緊急,落雲坡的人都到外層迎戰,才落得她一個人杵在這裏,但那房中,怎會發出聲響?
晨風緩緩的吹拂著,卷起地上的竹葉,吹向遠方!她的心,卻一層緊似一層!手死死的拽著寒光四射的匕首,一雙淡眉立起來。悄悄的逼過去,耳貼著門縫,摒神凝吸側耳聆聽。那房中盡是翻閱書卷、紙張的聲音!一張張宣紙、羊皮卷被弄得“嘩嘩”直響!門縫太細,無法看清房中情況!隻得繞到屋後,抬頭間瞠了一大跳,那後窗大開著,屋中青色紗簾隨著清風,已飄到了屋外!偷偷走近,卻見窗下有人貼著牆長期躺臥的痕跡!隻那一塊,比其餘地方,都幹淨。灰塵幾近於無!
房中翻閱之聲依舊!半蹲在窗下,冒出半個頭,心“砰砰”直跳,順著窗欞往裏看!隻愣了半秒,雙眸一瞠,霍然起立。而裏屋的人,本神色嚴峻的翻著桌上的圖紙,聽著聲響,抓起長劍,毫不猶豫傾身直刺過來。
就在劍尖與李慕白眉心隻差0。01米時,她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眼中灼灼生輝,大叫一聲:“傾城!”完完全全忘卻生命之險。
傅傾城心中一愣,腳停在半道上,卻無法收手,劍仍舊抵著她。眉頭緊皺,上下打量著這個眉清目秀的男人。是那日在北峰鎮見過的人。心中不解,他一直沒有對他、對這裏的人說起過自己的名字,為何此人卻識得他?更何況他殺了蘇浩,這人是該痛恨他的,為何今日相見,又這般激動和親切?
李慕白不顧他的劍鋒,頭微微一側,雙手撐著窗欞,朝裏一翻,急切的奔到他身邊。拽住他的臂膀,即往外拖:“你居然在這兒!快走,你現在被這兒的人抓住了,就完了!”
傅傾城看著她翻窗的身影,隻覺得萬分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而她那柔軟無骨的手,更是叫他心頭一震!可側臉看著她,卻又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男人,頭發幾乎貼著頭皮,臉色發黃,唇有點黑。身材矮小,大熱的天,卻穿得像個膿腫的包塊。並不是熟悉的人!
打開她的手,身子一側,依舊用劍指著她。語氣渾濁,充滿防備:“你,到底是誰?”
李慕白一怔,抬眼細細瞧著他。見他麵容憔悴,形容枯槁,發絲雜亂,渾身都是汙漬。早已不是以前那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樣。定是這些日子都躺在那窗下所致。又是心疼,又是難過,怪不得找不著,原來在眼皮子地下!不管他以前做了什麼,殺了誰,全都一筆勾銷,隻想著叫他脫險。
卻又不敢再此刻說破身份,如若說破,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麼岔子來。一側身,仍舊抓了他的胳膊:“你不要管我是誰!你現在離開這裏,最重要!”
“為何?”他真搞不懂,這個男人怎這麼喜歡抓著他的手臂。果決的再次甩開。心中卻叨念著,此刻時機這麼好,在這裏潛伏了這麼多日子,隻現在終有機會進入這房間,看得他們的行軍圖以及各種作戰詳細計劃!這些都是在窗外密聽不到的。
她見他不聽,卻越發的急迫。考慮三分,瞳仁微微轉了轉,字字鏗鏘:“令狐凱想煽動朱四起兵,朱四猶豫不決。他知道你是皇子,想利用你的身份再次激起朱四與朝廷的對抗情緒。於是在水缸裏投毒,又叫了外麵的人攻打落雲坡,然後將這所有的事情,都扣在你頭上!”看他手上拿著的行軍圖:“你跟蹤朱四到這裏,想來也是要監視他的動向。若他起兵,你便可調軍隊在第一時間殺他個片甲不留。”搖搖頭,想到山洞裏的女人,想到傅無淩:“不!你們應該還有更多的計劃!可你現在冒然拿走這些東西,隻會叫他們改變作戰計劃!而再不走,自己也深陷陷阱之中!豈不失大?”
“你為何知道令狐凱想嫁禍於我?怎知我是來監視朱四的?你,又為何來助我?”臉已變色,見他知道的如此詳細,心中暗暗稱奇!雙眼一橫,腳步微動,突然繞到他身邊,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劍尖直指向他的額!大喝一聲:“你到底是誰?說,否則殺了你!”
李慕白並不掙紮,隻直直的望著他的雙眸,流波不斷在瞳仁中滑動。這雙眼眸,是她唯一無法遮飾的部位,保持著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