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句話,如刀子般深深刺進傅溪的心裏,狠狠一紮,鮮紅的血液頃刻涓流而出。她的臉如冬日裏的白雪,即冰冷,又沒有絲毫的血色。雙手不住的顫抖,想抓住什麼,卻陡然發現自己什麼也抓不住。努力讓自己平靜,讓自己的呼吸順暢,卻越發的感覺到呼吸一高一低,混亂不堪。她歪過頭,雙眼瞠得大大的,不知道自己該冒火,還是該讓自己的眼眶溫潤。
忽然,她伸手狠狠拽住了閻寞的衣領,死死的擰著,打著轉,似乎恨不得叫他窒息。卻在半晌之後才壓低聲音,更加陰狠的說道:“閻寞,你這樣提醒我,隻會叫我更恨她。”
“可是,你不也因為這個理由,而一直沒有辦法親手殺了她嗎?每次隻能借旁人之手。”他還是很鎮定,並沒有半點的退縮。
“你!”
除了這個字,傅溪氣得沒辦法再多說半句。回過頭,一把將他扯到自己跟前,他柔和的發絲隨即輕柔的掃在了她的臉。望著他那張早已被寂寞吞噬的臉,他的眼中其實早已沒了最初的青春飛揚,每一道流波,沒一道棱角,沒一條細紋,無一不在訴說著一個詞:孤獨!
孤獨!
她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寧願忍受寂寞、孤獨的折磨,也不願意去爭取!難道,這也算愛一個人的方式?她不懂!
一掌將他推開,看著他踉蹌的倒退幾步,暗恨一聲,與他擦肩而過。
閻寞看著她的背影,直至感到她完全離開玉珠宮,才輕聲走到床邊。他沒有坐在木凳上,而是徑直坐在床沿上。打了一個響指,一團雲憑空出現飄到半空,柔和的金光從雲中直射而出,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他將舒清然的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掌心中間,柔柔的握著,這是一種既溫暖,卻又揪心的感覺。她溫熱的皮膚,血脈透過皮膚平穩的跳動,都叫他即喜歡又惆悵。他深吸一口氣,望著仍舊沉浸在意識世界裏的她,伸出另一隻手想在她額上打一個爆栗子,用這種“暴力”的方式讓她醒過來,以掩飾他內心的複雜。可手至她額前,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最終隻是將她額前的亂發捋至耳後,隨後扣住她的手背。轉過頭,呆呆的望著房中華麗的陳設。聽著窗外突然想起的“吱吱、嘰嘰”的蟲鳴。
而此刻,在舒清然的意識世界裏,已亂成了一鍋粥。自她的本原將代表著憎恨的黑衣女子扯回原位,這裏就開始了無休止的爭吵。最開始,與黑衣女子交好的其他意識——報複、嫉妒、挑撥、離間等等都冒了出來。有的說要將她如那穿水晶紗裙的女子一樣隔離;有的說要好好的罵她一頓,將她罵醒;有的說罵根本不管用,要將她打醒;還有的說根本就不能將她在留在意識世界裏,更不能讓她在代表他們掌控這個身體,必須將她處死!於是,他們一窩蜂的都想將舒清然打入十八層地獄!可怎麼處死又成了問題,有的說要如燒死巫婆一般活活將她燒死,又有的說應該將她吊死,至後來毒死、淩遲、五馬分屍、萬蟻噬骨等等方式都被說了出來。
舒清然原本怕極了,被他們圍著,抓著,本以為無救了!可慢慢的,她卻發現,這些家夥從討論漸漸變成了爭論,從爭論漸漸變成了爭吵,誰也不服誰。到最後,就連黑衣女子的話,他們也難以信服。起了內訌。就連她偷偷的從人堆裏爬出去,他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