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出手極快,長劍遊龍般掠了上去,在阿靖與夜樞反應過來之前將紅衣小姐裴紅綾困在原地。
景漠將雙岐劍鋒直指裴紅綾咽喉,劍芒翻轉避開她喉間要害,一陣涼意沿平滑劍身遊走在肌膚之上,雪膚紅裙相襯,為忽然變得劍拔弩張地氣氛增添了一股詭色。
阿靖雙目精光一輪,卻不敢妄動,喝道:“放肆!”夜樞則抬了抬眼,問景翊道:“景公子,這便是圖窮匕見麼?”
景翊也未料到景漠有此一著,但事已至此,那三人八成是靈霄宮人,他權衡片刻,苦笑道:“裴小姐,夜公子,我等並無冒犯靈霄宮之意,隻求裴小姐賜藥,再將我等領出須彌山!”
言外之意,便是默許了景漠挾持舉動。
“坤宓無解。”裴紅綾又說了一遍。
景漠將劍又向前遞了少許,怒道:“是藥就有解!”
裴紅綾眼光流轉,淡淡停在他臉上:“坤宓無解。”
“阿漠!”景翊恐他憤怒之下傷到裴紅綾,將事情引至不可收拾的境地,想上前阻攔,不料方出了半步,阿靖青鋒出鞘:“站住!”
六人兩兩相製,餘下依舊是笑吟吟的景昱及神情溫文的夜樞。景昱待他們四人僵持不下,向夜樞點點頭:“夜公子,現下可隻餘了我們兩人,我雖中毒,對付你倒是綽綽有餘,局勢較你們甚是不利呀!”
如今景漠占了上首,景翊阿靖勢力相當。無人有閑暇顧著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白衣公子,景昱若是要傷他,易如反掌。
夜樞也不驚慌,微微一笑:“夜某一介宮奴,一無身份二無解藥三無禦敵之術。你若要拿我,動手便是。”說罷,雙手負立,目光悠然轉向道旁竹林,擺出您請自便的模樣。
景昱聽他自稱宮奴,又是微微一挑眉。正要說話,不料女聲緩緩響起,清秒平寧,涼涼打在心頭,教人舒服地要一時卸下渾身戰栗。
“漠公子,坤宓無解。”裴紅綾淡淡看景漠一眼,垂下眼睫,盯著自己鑲了金繡線的右袖擺,似乎要在上麵瞧出朵花來:“我知你現在如何想地,與其同我要那不知真假的解藥,不如將我挾下須彌山生俘到荼刹門,也好為你昱哥爭功。”
她頭一次說出這麼長一段話,音色雅致絕倫,字字珠璣碎落玉盤,如同宮商弦動,行雲流水般淌在人心,雖清冽圓潤,卻好像沙啞迷亂般極具魅惑之力:“到那時,即便是他中毒之事無法隱瞞,也能博個舍己為公的好名頭,不至為江湖人恥笑。是也不是?”
景漠教他說中,聽得心頭一蕩,忽然又激靈一下反應過來,忙將注意力回到她右手,生怕她有什麼花招。
裴紅綾說完,靜靜看了他一會,終於發出一聲輕歎。
那氣息飄忽不定,卻在尾音未落之前,陡然生變!
裴紅綾左袖微微一震,少年隻覺腰間一麻,身軀一僵,繼而帶著滿麵的不可置信,整個人軟綿綿昏倒在地上。雙岐劍仺然墜地,旁邊滾落一枚碧珠,光澤旋轉,翠色奪目。
“阿漠!”景翊大驚失色,提劍上前直逼裴紅綾,此時玄色一閃,卻是阿靖將他挑開,手中青鋒翻轉幾個劍花便將景翊逼至數步之外。景翊暗自讚歎,顧不得裴紅綾與景漠那邊,忙全神招架。他兩人招均是以巧取勝,繁複錯雜,越走越快,一時間但見浮光掠影縈繞,難分出個高下來。
裴紅綾輕哼一聲,腕上斷裂的珠串徹底散開,滴答滴答落在地麵。手一揚,餘下一顆攜在指尖,就要彈向景漠頸旁死穴。
景翊覺察,急的大喝一聲“阿漠”,陡然加了力道。阿靖畢竟是女子,讓他全力一劍震開了手中青芒,景翊長臂一翻,銀劍擦著她左肩帶出一道血痕。剛要回身去護景漠,阿靖卻恍如無事一般將劍一橫,一個擰身鬼魅般貼向景翊,重新將他拉入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