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空氣中還含著水露;光線微柔,在朦朦朧朧中折射出一抹清輝。正式沾衣未覺的時候。
竹院濕寒的木門被輕輕推開,非塵探出頭來,先向四處瞧了瞧,沒看到什麼人,大概是昨晚鬧得太晚了,連丫頭們都沒起來當差。她不禁無奈地搖頭,還是自己跑一趟吧。
想罷便要走,隻是剛準備回身掩門,院裏頭就傳來喚聲,非塵回瞧,是流鶯。
她站在院裏,睡眼迷蒙,身上披著件青色的外衣,聲色沙啞地說道:“小姐,這麼早你要出門?有事怎麼不叫我呢!”
非塵看她走得搖搖晃晃,明顯是沒睡足還強撐著起來,不免歎道:“我去給三哥送藥,你再睡會兒吧,我自己去就好。”
“哪有小姐幹事兒,丫頭睡著的道理,還是讓我跟著去吧!我不困,哎呀,小姐你怎麼也不多拿件衣衫?早上涼......”流鶯說著說著又轉身回屋,再出來手上已拿了件杏色的外袍,嘮嘮叨叨的就要給非塵披上。
非塵隻得任她跟著,主仆倆繞過小花廳,沿著彎彎曲曲的廊子慢慢走。
流鶯心裏有話,忍了一路,幾次看了自家小姐的臉色,終是沒忍住,快行幾步跟上,嘴裏小聲問道:“小姐,你昨兒就怎麼知道我藏在角門後呢?”這個問題折磨了她一宿,覺都沒睡好,心裏琢磨著:小姐難道能掐會算不成?
“你昨天不是穿著鵝黃色的衣衫?我剛好看見了。”非塵搖頭輕笑,看她一臉怔怔,思緒也不禁倒回昨晚,那衛科長當真也是個精明人,若不是看到了這丫頭,她還不知要怎麼扯謊呢!
“啊?”小丫頭掩嘴輕呼,半晌才反應過來,奇道:“我就說呢!其實昨天我早在那了,隻是到的時候先碰上小姐你——咳,後來又來了那什麼警務,就沒機會進來。你把我叫出來,問我是不是和柔小姐在院裏放炮仗的時候,可嚇了我一跳,還好我反應快,不然就被陳家的人揭穿了!哼,還是咱們莫家的人聰明,任他陳家說破嘴,隻要咱們集體不認,那衛科長也拿咱們沒招!對了小姐,那槍?”
槍?她當然有槍,那麼多人看到她開的槍,可是,隻要她不承認,誰又找得到她的槍?非塵眉睫微斂。
燈火夜明時,女子看向那問詢的人,朗聲質問:“敢問衛科長,你說我有槍,那人證——”她冷眸微動,硬聲道:“陳家有何可信?至於物證,又在何處?再請問陳家,你們口口聲聲說我開槍殺人,那我到底持的什麼槍,殺的什麼人?那人現在何處?哼,我倒是想請各位說個明白!”
他們當然答不上來,因為那陳家受傷的大少是她莫非塵找得大夫送得醫,而莫家被陳家打傷的眾人可就在這站著呢!至於槍,那是美產的勃朗寧掌心雷,國內目前最多也隻有仿製品,可性能卻是差得遠了,即便再過十年也拍馬不及。
非塵伸手撫了一下腰間的青色小袋,那上麵六芒星隱隱閃著金色的光輝。她幾次重生,唯有它一直伴隨左右。它是莫家嫡出子孫的徽章,想忘也忘不了。
莫家煉金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煉。非塵在現代一部外國動漫《鋼之煉金術師》,那裏麵便有較係統的闡述。煉金術,那是建立在等價交換原則基礎上的科學,將物質進行理解,分解,再構造,將一種物品變成另外一種。它輔以相應的陣圖和咒術,然後煉成。
到梅院的時候,遠遠便看到門口站著個人,走到近前才看清,是莫非文。他背手而立,目光深遠,不知在想些什麼,竟有些出神。這個大哥素來嚴厲,與弟妹們都不怎麼親近。非塵望向他,輕聲喚道:“大哥。”
他有片刻怔愣,眉間仍有輕愁,好一會才道:“怎麼這樣早就過來?”
“來給三哥送藥,昨兒個忙忘了。大哥怎的也這樣早起?”非塵搖了搖手中的瓷瓶,溫聲淺笑。
他想了想,恍然間記起莫非武那張傷臉,點頭道:“也好,你去看看他吧。”
非塵應諾,繞過他往院裏進,才行了幾步,又聽他在身後喚她。
“非塵,那槍——”
“大哥安心,非塵心中自有謀算。”
非塵進去的時候,莫非武還沒有起,是他身邊的長隨接的藥。再出來時,莫非文已不在了,非塵也不管他,徑自帶著流鶯回了竹院睡回籠覺。昨天鬧得晚,若不是掛著莫非武的傷,她也是早起不來的。
往後的幾天,日子倒過得清靜,陳家自那次徒勞而歸便再沒來鬧過,反而是警務公所那邊,不知又接了什麼新案子,最近鬧哄哄的,街上不時便有穿著警務服的人在溜達。非塵懶得理會,隻要不幹著莫家,她舒舒服服過日子就好。
上午的太陽暖洋洋的,春日裏就是好天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