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派和北軍是兩個地方政府,並不是二分天下,而是多方勢力聯合了。自清以後,華夏便是軍閥林立,呈割據之態,南北兩方在爭雄的過程中逐步走向各自的聯合,組建了臨時聯盟政府。
南派由十三個地方督軍組成,統領南方七省;北軍由十一個地方督軍與豪強組成,統領北方七省。南方富足,北方軍勁,兩邊勢均力敵,暗中交勁十餘年,早已勢同水火。
隻是民心純樸,呼喚統一和平,南北兩方礙於輿論,達成表麵共識,成立了聯合軍事法庭,專門負責審理兩方軍事案件。
這次為了河北邊界的火車炸毀案,南北兩方互相攻堅,已經吵得不可開交,說是聯合法庭,其實也不過是由南北出人出力,若是兩邊真的鬧起來,也是無能為力。
所以直白地說,為了從中尋一個像樣的替死鬼,平息兩方紛爭,調查員來了。
調查員一共有四個人,三男一女,南北各隸屬兩人。
他們來的那天,陸淩約正在望春河邊巡視。望春河的源頭遠在西北,隻是下遊從涼州邊界擦過,然後經過鄰省的慶州彙入東海。
今年是雨水豐沛的一年,自進了五月以後,便是大雨小雨不斷,連著下了幾次,河裏的水跟著上漲,若是不固堤防洪,以後可就難說了。
陸淩約不是那種亡羊補牢的人,一大早就帶著人來了,午飯都沒回去吃。調查員是下午到的,由常市長接待,隻是派了人來告知,晚上在煌城設宴款待。
晚上的時候,常市長派了人三催四請,陸淩約卻就是不去,最後被來人磨得惱了,抽了槍槍要殺人,才總算消停了。
官邸裏依舊燈火通明,陸淩約靠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身側整齊地排著五把椅子,他的近身嫡係一字坐開。
都是在北地陸府的時候就跟著他的老人了。
若說劉乘是第一副官,那麼郭潛就是第二副官了,他看了看沙發上那人的臉色,第一個開口了:“少爺,咱們這樣不給麵子,怕是連調查的那些人都要惱了。”
“惱就惱,他們又有多給咱們麵子。調查員?說得好聽,怎麼別處不去,偏來涼州?還不是欺咱們少爺勢單力薄!”斜靠在第三把椅子上的薛東佑嚷得眼也不眨,他是個典型的北方漢子,不喜歡彎來繞去,喜歡明刀明槍。說來自從進了涼州,他就沒過過一天暢快日子,心裏早別出火來了。
“勢單力薄麼?“一直閉目不語的陸淩約微微扯唇輕笑,抬眼看向第四把椅子上坐的那人,問道:“陸延,你怎麼看?”
陸延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高瘦青年,他是陸府前管家的兒子,自幼便頭腦靈活,和府裏的大少爺親近,後來進了軍隊挑起了參謀的職責。這會兒聽到陸淩約點名,也不推脫,幹脆地說道:“他們謀算他們的,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現在撂下臉,他們也不敢真惱,為了案子,以後還是得靠咱們。”
說著,扭頭看向陸淩約:“咱們少爺是什麼人,那是明明搶了貨還能讓他們狗咬狗的人!這裏可是涼州啊,到時候怎麼運作還不是全看咱們的手段!”
陸淩約麵色不動,視線掃向最後一位。
坐在第五位上的李國忠立刻肅顏接道:“隻是咱們和北方到底有協議在先,到時候若是祁總統發難——”
陸延皺眉思索片刻,喃道:“他不敢動的,若要對峙南派,他還需要咱們在北地的勢力......”
北地?
陸淩約恍然間想起什麼,腦子裏的神經都被驚得一凸,他突然轉頭看向仍自喃喃地陸延,快聲問道:“莫小姐是哪日去的北地?”
所有人都被這句問話弄得一愣,還是首位的劉副官反應快,立刻接道:“是初八那天。”
“初八?”離現在已經過了整整十天!
十天。足夠涼州到北地來一個往返,而那女子人生地不熟更不應該耽擱。本想著讓她避開南北的風波,如今——
想到這,陸淩約臉上有片刻僵硬,他凝目看向首位,聲音有些幹冷:“劉成,明天就吧關於北方的情報都傳過來,我親自盯著。”
劉副官被他的目光所迫,不敢抬頭,隻垂首應道:“是。”
這邊官邸裏眾人心態如何,那邊煌城的一行人全部不知,不過卻正如陸延猜測的那般,沒有人敢當眾做惱。
兩方派來的都是成精了的人,便是沒有在桌上見到涼州督軍,臉上仍是笑意盈盈,一團和氣。
倒是常市長,屢次被掃了麵子心中氣惱,當著調查員的麵沒有發作,出了門回了家卻是一連摔了三件瓷器,夫人姨太太都攆走,關了門在屋裏跳腳大罵:“該死的陸淩約,老北城的土包子!”
府裏的傭人都離得遠遠的,麵不改色地該幹嘛幹嘛,他們在這裏工作的久了,對於常市長的兩麵三刀早就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