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
這是非塵自離開西山後第二次聽到這話，隻是每一次都讓她有片刻失神。明明是好好的人，怎能像個物品一樣說不見就不見了？
她皺著眉，由衷生出一絲厭惡。
這個西山夜裏很晴朗，有明月有星辰，隻是月明星稀，無風葉動，薄薄的清輝裏多了一分凝重。之前的作坊老板說，西山縣已經很久不曾下雨了，一眼望去雖仍舊是青山碧影，但若仔細觀瞧，便會發現山林裏的枯枝落葉幹薄發黃。
這是真正的秋天了！
“咯吱——”
不知是誰踩斷了枯枝，發出一聲突兀的脆響。
莫非武握拳的力道鬆了鬆，又緊了緊，眼眶突然泛紅，他咬著牙問道：“怎麼不見的？你說清楚......”
那警衛被他一把抓住領子，想掙脫，又瞥見一旁默然不語的女子，渾身僵硬的不敢動，隻能憋著聲艱難的說道：“莫老爺說要大少爺親自安葬老夫人，不許我們靠近，我們沒法，隻能現在這邊等著，可是後來過了很久也不見人回來，過去一看才發現人不見了！我們當時明明說好的，就在這等，可是......”
“縣城裏封鎖的很嚴密，公所的兄弟也不知怎麼突然沒了消息，我們不敢張揚，隻先在山上找了。隻是這片山頭都找遍了，也沒見著人！正想著等天黑了以後進縣城遞消息，你們就來了。”身後又走過一人接話，這人以前守過官邸，非塵出入的時候見過幾麵。
她記性好，見過的人一般有些印象，若不是肯定是陸淩約留下的人，她當真要懷疑這裏頭是不是還有其他詭計了！
明明是救人出來，他們沒有理由再走！
“這山上有沒有再來過人？”衛宗明等人也聽出不對來，連聲提問。
“沒有，這山不大，山下來人我們都能看得清。城裏雖然禁的嚴，可在外麵還算好，沒見著有人過來。”
“莫家宅子裏的小廝丫頭都早打發了，連老管家都找了地方安置，就留下個大少爺身邊的長隨，一共才三個人。昨天突然聽到消息說，北方來的那人準備盤點莫家的生意，而老夫人又偏偏在這時候沒了！趁著老爺子身體好點，咱們就商量了連夜出來。”
“是大少爺收攏了生意，出城的路線也是事先打點好的，一路出來都沒事......”
警衛們你一言我一語，山上一時盡是人聲，還好這裏距城裏有段距離，沒人盯著。
非塵靜靜立在一邊，任他們說，倒是莫非武忍不住先問：“老夫人的墳在哪裏？”
這話總算說著點有用的，眾人一怔，隨即立馬有人反應過來帶路。非塵跟著他們走，抬手瞥見前頭莫非武的背影，那背影挺直而高大，竟也隱隱透著堅毅之感。
她們兄妹，正是十八的年歲，一個心路已遠，一個雖青澀，如今卻也長成。在作坊的時候，他明白晚上有利，所以願等。他正在漸漸擺脫曾今稚嫩的脾性。
西山的風俗，人老了，晚輩們在老人們死前就得備好這一應物什，選墳地便是其中一件。地是好地，以莫家在西山的地位，才把整個矮山這片地頭攏到手裏。一眼望去，凹凸不平，有些已長滿野草，也不知哪個坑裏埋得是哪位老祖宗。
老夫人的墳好找，一座新墳，就在老太爺邊上。一行人沒一會就都聚了過來，山上一時有些靜默，風吹起時，蕭蕭瑟瑟。
“流鶯，二小姐在哪？”
非塵的視線越過眾人望去，流鶯正站在人群後麵抹著眼睛，她故意大聲喚她，倒是把人嚇了一跳。
“在這兒！”小丫頭慌忙點頭，轉身往另一邊帶路。
那墳也不遠，莫非煙是莫家最早殤的年輕一輩，當時去得突然，地都是現找的，沒有經過什麼相看風水，也沒有經過三聖五祭。就被陸淩約從山坳裏帶出來，匆匆默然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