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神領兩大強國自正式進入開化時期後就一直紛爭不斷,幸而窈神雖不多管事,但在四季節神的努力之下也未曾出過什麼重大的災禍,到窈神曆600年後,窈神領中的國家才算各自分明,也算安生過一段時間。
酉時一刻,此時正是夕陽西下,沒有雲霞的遮掩,橘黃的殘陽可以看得清晰異常,沒有了往日的血紅,在這蕭索的冬天,竟平添了幾分暖人的光芒,光線並不刺眼,巋然掛在地平線的上頭,和朦朧的山嶽貼的很近,懸懸欲墜,偶爾會有遷徙的鴻鵠劃過天空,整片窈神領都被籠罩在這片醉人的光芒中,埋藏了同一塊大陸上的風雲湧動和詭譎陰謀。
要說在哪裏能欣賞到最美的夕陽落日,那第一個提到的就是帝京城,作為窈神領兩大強國之一的昊元王朝的都城,其繁盛是有目共睹的,和另一強國駑達帝國的猛亞城並稱“窈神雙星”。
至於這個最佳觀望點,要是具體到某個位置,那就隻有帝京城最高的建築——遠眺台。
遠眺台並不大,遙遙望去就像是一個燈塔,高聳入雲,帝京城的高大建築不在少數,但是與之相比下來,遠眺台還是那麼的鶴立雞群。
其實,遠眺台的作用和燈塔也是相似的,台上由視力最好的城禦兵常年堅守,一旦發現敵情或是狼煙都會在第一時間發起警戒,時間之快是整片大陸數一數二的,所以昊元王朝建立將近千年,帝京城卻從未淪陷過,堅固寬厚的城牆也從未經曆過炮火的侵襲,整座城市的完整性可謂是窈神領的標榜,供世人觀摩。
此時,帝京城已經炊煙四起,卻無人注意到那被夕陽籠罩著的的遠眺台上赫然佇立著一個纖弱的身影,孤單佇立。
九歌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看到這樣美麗的夕陽了,猶如凝固一般的臉浸染在一片橘黃中,沒有理所當然蔓延的光暈,卻是直接投射在青石板上,夕陽的餘熱沒有為她增添絲毫的熱度,轉過頭,沉靜的眼眸轉向身後的青石板上,平滑的青石板上有著淺淺的暖色,反射著微光。
半響之後,天地之間隻剩下一點灰暗的藍,夜幕已上。
宮燈一盞盞亮起,在亭閣軒榭中輕輕搖晃,地麵涼意漸升,九歌轉頭望了望那個燈火通明的宮殿,隻覺一陣煩悶,還沒到時間,還沒到。
不遠處隱約有腳步聲傳來,略微沉重,是有人來掌燈了。
夜幕漸漸的變黑,九歌周圍的燈柱依次被點亮,轉過身來,掌燈的青衣宮女微垂著頭,安靜的點著燈柱。
“我要走了。”沉靜的聲音在遠眺台回響著,一時間竟辨不清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但是可以聽得出其中的悵然。
青衣宮女帶著仲然,停下了手中的燈燭,有些恍惚,忽然臉上浮起淡淡笑意,手中的燈燭又湊向下一個燈柱,“這次是在哪裏?”輕輕的問出口。
九歌注視著燈柱,良久才吐出“月!”
撲朔的燈火又停住了,默立了許久,才說:“還是一番避不過的輪回麼!梵空哥哥還真是狠心啊!又一次推你入火坑!”語氣有些憤然,又帶著一絲無奈。
“雪姨,回去吧!窈神領波瀾又起了,這次,就連我,也不知道是否還能夠獨善。”
被稱為雪姨的青衣宮女隻是笑了笑,“我知道,”複而又歎了口氣,“既然是月,那我就放心了,縱使我雪穀絲萬般努力也改變不了梵空哥哥的心意,還有何臉麵留下了呢?也罷也罷!回到那裏,我還能與你父親好好說項,也好過在此幹著急。”
雪穀絲放下燈燭,看了看這片遠眺台,右手輕輕虛抬,食指淩空一轉,餘下的燈燭一個一個被依次點亮,但見她,緩緩閉上眼睛,就這樣雙手垂立,但,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原本淡然的麵容微微改變,平凡的雙眼就如那燈柱一般,瞬間被點亮,像是被縮小的星空一樣,閃著細碎的光芒,一眼望去就要深陷其中。
“九歌,虛晃一過八年,你最終選擇的還是順從!”雪穀絲忽然感歎道。
“或許是我已經厭了吧。”九歌將手伸向遠眺台的雕花扶手,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竟然就這樣穿過去了,手變成透明,就這樣和那僵硬之物融合了,收回時又瞬間變成了原來的模樣。九歌的神情還是如往常一般的沉靜,仿佛是早已預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還是觸不到,在這個世上無形無影的存活了八年,雖然不懼日光,卻與那往來的幽靈鬼魂無異,每天看著這宮中之人為權勢爭得你死我活的,心裏說不厭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