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夾著雨嘶嘶吹過,奶白色的長袖衫廝磨著我嫩滑的肌膚。初秋卻總下著小雨,教學樓的青石板就那樣濕了又濕。
“乒乓!啪!”毫不遮掩的響聲猝不及防地鑽進我的耳朵。休息日教學樓也有人嗎?
“啪!啪!”哪個冒失鬼?我收了傘踏上台階,積水浸濕了布鞋,雨順著傘骨的褶皺往下滴,滴答滴答地回應著地上濺起的水花。在二樓的拐角,雨中的走廊出乎意外地明亮。我沿著雕花的鐵欄往盡頭走,心中默數:
“201”
“202”
“203”
“204”
“乒乓!”聲音就是從這發出的,我停下來往裏看。
幹淨的課桌。風呼呼地吹著。
“該死的!”漂亮的嘴唇正憤憤地抱怨著。我呆住了,那孩子…有黑色的頭發!我喜歡的黑色,處子般纖塵不染。白色的t恤校服鬆垮垮地掛在他身上,前襟的扣子沒有扭住,露出一小片白色的胸膛。右腿很不客氣地踩在隔壁的凳子上並時不時搖搖它,手裏的筆已被折磨得殘缺不全,光潔的前額滲出一絲絲汗水。他個子不算太高,身體也不算健壯,但的確是個漂亮的孩子呢。
看著他發脾氣的樣子好可愛,我不禁“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誰呀!”聽見笑聲他明顯發怒了,惡狠狠地撇過腦袋,但是在下一刻就頓住了,癡癡地發著呆。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這一番光景:一個白衣少女輕輕捂著嘴笑著,一雙水靈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看他。
小傻瓜,這樣就呆住了可怎麼辦才好。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的更厲害了。他驚得一下子回過神來,臉慢慢的變得通紅,緩緩地咽了一口口水,但是又馬上驕傲地揚起下巴:“喂,小孩,有什麼好笑的?”
我忍住了笑意把傘放在門口,推門走了進去,我望著他露了一個甜甜的笑臉:“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你的,但是…你好可愛…”
“可愛?”小臉又發紅了,尷尬地努了努嘴。
“嗬嗬,恩,對了,你在寫什麼呀,為什麼這麼痛苦的樣子?”我說著就要去拿桌子上的本子。
他趕緊搶先一步,粗魯地抓起本子藏在身後:“沒,沒什麼。”
我愣了一下,接著坐上他的課桌彎下腰稍稍湊近他的臉:“嘿,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齊烈。”
“齊烈。烈,名字挺配你的呢。我以後叫你烈好不好?”
“不要。”
“為什麼?”
“我不要一個陌生人隨便這樣叫我。”
“哈哈。”這孩子,“我叫什憶,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我想和你做朋友。”我開心地伸出小手。
“阿。”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恩。”我笑著又將手靠近了他一些,“不行嗎?”
他望著我的眼睛,深黑色的瞳孔微微緊縮。等等!深黑色的瞳孔!簡直難以置信!怎麼可能?那種黑色,豈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孩子能有的?就算是『靈』也…
“好吧,‘十一’,我們是朋友了。”
“額。”我一下回過神來,微微喘著氣。
他揚起下巴,一下子握上我的手,有些霸道地微笑。
“是‘什憶’。”我糾正道。
“我知道啊,‘十一’嘛。”
“是‘什憶’。”這家夥,故意的嗎?真是。
“是啊。‘十一’!”
“…”我斂了笑容,跳下課桌。
“怎麼?”他以為我生氣了試探著問我。
“齊烈!”我威脅著靠近,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怎樣?”他怯怯地盯著我,咽了咽口水。
“你戴美瞳了吧。”
“啊。”他一臉的疑惑。汗,我腦子秀逗了嗎?怎麼可能,美瞳這種扭曲的人造塑料。那麼他到底是…
“嗬!拿到了!”我調皮的衝他笑了笑,轉身就跑。
“喂!該死的!還給我!我的本子!”他慌亂地起身追過來,桌子椅子倒了一地。
天還在下雨,走廊上雨水緩緩地流著,我們跑過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