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各顯其謀(2 / 3)

韓信坐鎮齊國,對情況最清楚,心知蒯通說得對,但又擔心劉邦誤會,一時間猶豫不決。

蒯通學的是帝王術,戰國以後,凡學帝王術者都希望自己襄助之人成為皇帝,這樣自己不但能博得富貴,還能名揚天下。蒯通覺得韓信已具備稱帝的才能和實力,隻是他沒野心,又被虛名和禮義所羈絆,才沒想過自立,打下自己的天下。蒯通早想好了,一定要說服韓信自立,然後坐山觀虎鬥,待項羽和劉邦鬥得兩敗俱傷後收拾殘局,一統天下,成就帝業。

蒯通已看透了劉邦,此人隻能與人共患難,決不會與人共富貴,韓信請立自己為齊王,必然戳到他的痛處,使他與韓信產生不和,這就為他說服韓信創造了條件。蒯通這時見韓信下不了決心,就退一步說:“我看是不是這樣,大將軍請漢王封您為齊國假王,就會消除他對您的誤會。”

假就是代理的意思,是婉轉地告訴劉邦,請封齊王是形勢使然,並不是邀功請賞。韓信還年青,沒想到已掉入了蒯通的圈套。

凡開國帝王,最忌憚部下有野心。部下有了野心,說不定就會在自己背後捅刀子,就會搶奪他的江山。韓信請立自己的為王,不管是真王假王,就是要地盤,野心就大大的,劉邦怎會放過他。

韓信隻想到穩定大局,覺得這主意不錯,對大局有利,就聽從了蒯通的建議,修書一封請劉邦封他為齊國假王,以便穩定齊國的大局。

韓信的使者帶著韓信的奏章,一番跋涉趕到廣武澗。項羽這時在成皋廣武澗一線攻得正緊,漢軍在苦苦支撐。劉邦聽說韓信派來使者,以為韓信報告出兵夾擊項羽,心中大喜,連忙接見來使。使者獻上奏表,跪伏在地下。

劉邦急忙展開奏表,見上麵說:“齊國遼闊,齊人狡詐多變,反複無常,南麵邊境楚軍又蠢蠢欲動。我軍在齊國若不設立一個王來鎮撫,局勢不穩,齊國難平。為了滅楚大局,請允許我稱假齊王。”

劉邦千盼萬盼,盼不到韓信出兵,卻盼來了一個裂土分封的請求,不禁勃然大怒,罵道:“韓信小兒,我被圍攻,日夜盼著你來相助,你卻要自立為王!”劉邦倏地站起來,把奏表扔到地下,指住使者說:“你回去告訴韓信……。”

劉邦的話還沒有說完,站在他身邊的張良、陳平幾乎同時伸腳偷偷踩在劉邦腳上,劉邦一楞,出口的話就吞回肚裏。

張良湊在劉邦的耳邊說:“我們處境不利,怎能禁止韓信稱王?不如賣個人情,遂了他心願,冊立他為齊王,讓他鎮守齊國。不然說不定會發生變故,對我們更加不利。”

劉邦何許人也,頓時醒悟,話鋒一轉繼續罵道:“大丈夫平定了諸侯,要做就做真王,做什麼個假王?你回去告訴韓大將軍,我將派出使者,去齊國冊封他。”

使者跪伏在地下,劉邦扔下奏表時嚇得全身發抖,抬頭看時,恰好見到張良陳平踩劉邦的腳,劉邦隨即變臉,心中連叫僥幸。

使者拜別了劉邦回到臨淄,向韓信、蒯通詳盡稟報了劉邦、張良和陳平的言談舉動,蒯通偷偷向韓信看去,見韓信雙眉緊鎖,臉現憂色,心知以韓信的才智,已發覺引起了劉邦的誤會,待使者離開後,蒯通說:“武涉說得對,劉邦貪得無厭,不是甘心分封天下之人。”

韓信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蒯通見韓信不表態,心知用常理說不動韓信,就耍了個花招,語氣一轉說:“我與神相許負相交數十年,學了他許多本領,平常與人看相非常準,百不失一二。”

韓信訝然說:“先生還會看相?您是如何相人的?”

蒯通傲然說:“貴賤在於骨法,憂喜在於容色,成敗在於決斷,以此參之,萬不失一”

“先生高明!請先生相一相我,有何造化?”

韓信入彀了,蒯通手捋長須,上下端詳了韓信半晌,再轉到韓信身後看了一會兒,回到座位上說:“我相大將軍之臉,不會超過封侯,且充滿危機。”蒯通雙眉一揚說:“相大將軍之後背,卻是貴不可言!”

那時說某人貴不言,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韓信臉色微變,不解地問:“這從何說起?”

蒯通不緊不慢地說:“天下板蕩,諸侯舉兵反秦的時候,英雄豪傑紛紛建立名號,一聲呼喊,天下有誌之士像雲霧般聚集,如同火焰迸飛、狂風驟起。這時候,眾人關心的隻是滅亡秦朝罷了。”

蒯通見韓信聚精會神地聆聽,就說下去:“如今楚漢分爭,為的是皇位,爭的是天下。戰火一起,天下無辜百姓即肝膽塗地,白骨遍野。項羽重占彭城,追逐漢軍,直卷滎陽,聲勢震動天下。然大軍被阻於成皋以西的山嶽地帶,整整三年不能前進一步。漢王又如何?他在滎陽戰敗,在成皋受傷,於是逃到宛、葉兩縣之間,智盡勇乏。現在他統領二十多萬人馬在鞏縣一帶抗拒楚軍,憑借著山河的險要,雖然一日數戰,卻無尺寸之功。現在楚漢兩軍將士的銳氣、因長期困頓於險要關塞而被挫,倉庫的糧食也消耗殆盡,百姓疲勞困苦,無依無靠,怨聲載道。以我估計,這場禍亂,隻有聖賢才能平息。”

韓信心想,給我看相,怎會扯到這些事上,就順著蒯通的話說:“當今之世,除了漢王和項王,還有誰敢稱聖賢?”

“大將軍錯矣!”蒯通真情地說:“金子藏於沙中,自會發光;明珠生於海底,終見天日。將軍自漢中領軍,‘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一戰掃平三秦;再戰直取彭城;三戰拒項羽於京索間;四戰擒獲魏豹;五戰收伏夏說;六戰令燕國臣伏;七戰井陘滅趙;八戰占領臨淄,九戰讓十五萬齊楚聯軍灰飛煙滅,龍且授首;十戰田廣投降,平定三齊。天下聖賢,誰能出您之右?為何妄自菲薄?”

韓信謙虛地說:“先生言過了。我隻是適逢其會,哪敢妄稱聖賢!”

蒯通對天下形勢了如指掌,為說服韓信早做了充足的準備,此刻就直截了當地向韓信說:“大將軍身在其中,可能不清楚,如今劉、項二王的命運,都懸掛在您的手裏。您助漢漢勝,助楚楚勝。我願披肝瀝膽,向您敬獻愚計,不知道您願不願意采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