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紅顏罪(2 / 2)

看到她這般動作,蘇予笑得更厲害。無傷到底還是小孩子一個啊,平日裝得那麼冷漠還是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和舉動。真是不知道墨夜倘若知道他以前頗為享受的低吟喘息在無傷聽來竟是如此恐怖的事情,那麼,他那張俊臉一定會更恐怖罷。

蘇予笑夠了,方才在她耳邊小聲講:“少兒不宜。”雖說是小聲,但是輝也聽得到,嘴角不住地抽搐。

無傷知道他在取笑她。隻見無傷無甚表情,一臉淡漠,隻有看向蘇予的眼神裏有些許的不屑,朱唇尚顯蒼白,輕啟,吐出兩個蘇予一輩子也想不到會跟自己有所關聯的字:“白癡。”

逸王府也有湖,隻是湖中無亭。湖水清淨,湖邊玉階梯梯,蘭葉葳蕤。無傷就坐在漢白玉的石階上,靜靜地望著湖水。

靜水之中那略顯蒼白的容顏泛起生氣,原本就美好的那個女子似乎並未改變什麼,卻就是那麼生出了萬千魅惑,絕代風華。明明隻是普通晴日,卻好像天地間的光華全都照耀在這一人身上,萬物都失了顏色。

無傷眼中滴下一滴淚來。清冷的淚水順著臉頰落到衣衫上,消失不見。風從水上吹來,用它微涼的手指撫上那淚痕。絕世的人兒坐在水邊蘭芳之中,宛若凝露幽蘭。

詛咒。這中了詛咒的容顏。

原本想,就算自己活不過三十,但隻要娘好好的就夠了。她從來不曾怨恨過爹娘啊,所以她才固執地要娘在生一個孩子。她想,這樣的話,就算自己死了,爹娘也不會很孤單罷。

可是……一切都成了幻影。

其實無傷是敏感的,小小的時候娘教她用凡術隱藏自己的美,隻說是平凡的麵孔才能夠看得到別人的真心,可是她知道是有別的原因的。因為她聽到了……娘跟爹的談話。爹娘對她懷著愧疚,但她真的,一點也不怨呢。她清楚,爹娘待她的好不完全出於歉疚,更多的……是愛。

她曾以為自己或許用不到凡術。

可是詛咒……到底還是沒能夠擺脫得掉。去年夭桃花開時候,歲兒癡傻地望著她,許久,感慨出一聲,“小姐,你真美”,她從鏡子裏看到自己那絕代的風華,心裏就潑下了一盆冷水。

閉上眼,施凡術。那絕美的女子漸漸斂了光華,變成一個仍舊秀美卻不再奪目的女子。麵色蒼白如同初春時候經了春寒的單薄花瓣。

回到月園,墨夜已經在等著了。一襲華麗紫衣的他更像是謫仙一般,不羈、慵懶、優雅而高貴。隻是此時的墨夜似乎浸染著憂傷的顏色。

無傷望了他的眸子一眼,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隱藏的懷疑。

“夜。”無傷坦然地走過來坐下,有些疲憊。用凡術隱藏自己的光華並不太困難,隻是凡術的作用時間不可無限連續,當休憩之後再一次施凡術隱藏的時候會累一些。

墨夜望著她的臉好久,伸出手去欲撫上她蒼白的容顏,無傷卻抬起手來撫額,也就擋下了他伸出的手。淡淡笑笑,“有些累呢。”

迎上無傷那淡淡的笑,墨夜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開口,“歲兒剛入宮不適應,染了風寒,去了。”

真是簡單的句子嗬。茶水中浮著一片花瓣,無傷輕輕抿起,那白菊花瓣貼在她唇上,無傷舌尖輕舔,那瓣花瓣就被粉色的一點舌尖帶入唇間,嘴角勾起一抹淡薄的笑。“屍首?”

“我遣人送回她老家了,帶了足夠的銀兩,她家的老人和弟弟你就不用擔心了。”

“謝謝。”

無傷嘴角那似有似無的淡薄笑意始終不曾褪去,墨夜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嘲諷嗎?歲兒明明是被墨書虐死,聰明如她怎會猜不到?不關心麼?如若這般,那又為何要他去找歲兒來?悲傷麼?故意用笑來掩飾。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墨夜也沒說什麼,默默喝完了那盞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