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仰起臉來,望著莫塵那雙修狹秀雅的眼眸。
憂傷的目光,深邃得像她夜夜仰望的星空。莫塵的眼中泛起水光,淚水落在無傷眼中。痛苦和悲傷……
無傷隻覺得腹中好痛。
“好痛……塵……”
“痕兒!痕兒!振作一點,痕兒!”
刃從暗處突然現身,抱起疼痛不堪而跪到地上的無傷。無傷卻依舊雙手緊緊抓著精鋼的牢房隔欄,蒼白的手和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手上的青筋突出,死死抓著隔欄不放鬆。
刃抬眼望向莫塵。
莫塵閉眼,仰起頭。
“她會死。”刃說。
莫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出顫抖的雙手,握住無傷抓著隔欄的手。“痕兒……乖……不要任性。”這樣的話說出來,那個從來翩然若仙的男子竟然忍不住流下眼淚。
“啊……”無傷疼得仰起頭,身體向後仰著,在刃的懷裏一點也不安穩,刃卻小心而努力地抱著她,不放手。
無傷疼痛的呼喊落在莫塵心上,握著無傷冰冷的手的莫塵的手停住。
痛苦地閉上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卻是如同麵對敵人一樣的堅毅。
莫塵咬著牙把無傷抓著隔欄的手指一根一根扒開。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啊!”無傷苦苦哀求著,哭聲,疼痛的叫喊和哀求聲一聲一聲撞擊在莫塵心上,比被廢除武功時更加痛苦難堪。
無傷被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從隔欄上扒開,轉而又死死地抓著莫塵的手,死不鬆開。莫塵紅著眼,像是不認識她一般,使勁地把她的手從自己手上拽下去,用力之大,在無傷手腕上留下了鮮紅的手印。
“啊……塵!”
刃施展輕功,飛一樣離開天牢,留下無傷帶著哭腔的疼痛的呼喊。
莫塵跌坐在地,垂下頭去。
手上還留著無傷抓出的血痕和攥出的紅印。
溫熱的淚水打在抓痕上,淚水漬得傷口火辣疼痛。
卻抵不過心頭的痛。
苦笑。自以為是地把天下蒼生置於肩上,到頭來,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真是……可笑啊。
莫塵頭扭向一邊,吐出一口血水。
想起老頭子死前對他的話。他說:“你的女人叫人給綁到城頭了,一箭射中,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活著。”他說:“放了禦龍莊罷,天下太大,區區一個禦龍莊承載不了世人的貪念,去找你的女人罷。”
如今,他的女人緊緊抓著他的手哀求,他卻不得不狠下心推開她,讓別的男人帶她走。
可笑啊。
曾經劍指陽關,叱吒風雲,談笑間灰飛煙滅。馬蹄聲碎,胡笳聲咽,昔年倚天仗長劍,而今階下對瘦鼠。往日旌旆下,意氣英雄,今日卻成自嘲語。
當初他就不該,不該放開她的手。
是不是……一旦放開了她的手,他就再也沒有資格陪在她身邊?
笑。
緊緊攥起的拳上青筋暴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