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 3)

斷牆後邊,家俊嚇得臉皮蠟黃,認為真的看見了狐狸精。紫鳳還是緊緊抓住家俊的手。

狐狸們喝了酒,一隻狐狸叼一塊糖糕走了。這時瓶子裏還剩下四分之一瓶酒,隻見那白牡丹抱起酒瓶,把裏邊的酒都倒在木碗裏,卻沒有再喝,叼起最後一塊糖糕,慢慢走進了樹叢。這隻木碗的碗沿上有一點缺口,就是老六指生氣砸雲翔的那隻碗。雲翔當時隻顧跑,沒有看清這碗是木頭的,還以為六指爺爺用破碗打他,舍不得扔好碗哩!

紫鳳和家俊等了又等,不見狐狸影兒,才知道它們不回來了。因為老六指囑咐把木碗帶回去,紫鳳和家俊發覺酒瓶口很小,很難把木碗中的酒倒回瓶裏。家俊說:“這老狐狸要走了,還倒上一碗酒,它又不喝,什麼意思?”紫鳳想了想說:“這白牡丹很通人性,它留下這碗酒感謝我們。它知道我們是六指爺爺派來的。”

木碗洋溢出酒香,飄蕩在廢墟上,比村莊裏的酒味兒更加濃鬱誘人。家俊肚子裏的酒蟲兒爬動起來,說道:“不能辜負了白牡丹的感謝。我們分喝了吧!”他喝了兩大口酒,順順嘴唇說:“好香啊,好甜啊,老六指加了糖。”紫鳳也被酒味兒迷惑,端起木碗,吱吱地喝下兩口酒,笑道:“很甜,是加了糖的。”這又香又甜的酒,立刻在紫鳳肚子裏散發出奇怪的魔力,閃電般在身體裏飛速遊走,攪得她意亂情迷。紫鳳平時很少喝酒的,但是現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端起木碗,把剩下的酒全喝了。

喝下這些酒可不得了啦,過了一會兒,這兩人麵紅耳赤,暈乎乎的幾乎要跌倒,互相扶持著,不知不覺跌倒在草地上。家俊其實不是很醉,想到紫鳳跟雲翔越來越親切的關係,認為現在是占有紫鳳的最好時機。他趁著醉意增生出勇氣,解開紫鳳的衣褲,拉下自己的褲子,壓到紫鳳身上。紫鳳在迷蒙中痛得大叫一聲,又覺得這種痛疼是與歡樂共生的,便本能地呻吟起來。家俊在這種混亂而本能的衝動中很舒服地想:現在紫鳳是我的了,她的錢也是我的了……

白牡丹躲在高高的崖頭上,慢慢嚼著糖糕品滋味,看見這兩個人喝了木碗裏的酒,它覺得很高興,對這兩個人抱在一起的舉動不甚關心,認為他們是在抱著休息。它打個哈欠,覺得自己倦了,吃完糖糕,便回洞穴去睡覺。狐狸喝了酒同樣需要休息的。

紫鳳醒來發覺褲子被褪下來了,又看見家俊也是這樣,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提上褲子軟癱地躺在草地上,想到自己可能會懷孕,再也走不出這窮山區,不由得心中燃起怒火,狠狠扇了家俊兩個耳光。

正做美夢的家俊被打醒了,捂著腮幫瞪大驚恐的眼睛。紫鳳指著他罵:“你這壞蛋!毀了我的前途!”家俊跪在紫鳳麵前,哭咧咧地說:“可能因我太愛你了……我發誓,我永遠聽你的話。”紫鳳怒喝道:“我懷了孕,還能考學嗎?你破壞了我走出山區的計劃!我要讓你受到懲罰!”家俊擔心紫鳳到莊裏告他,隻好撒謊救急,聲音顫抖地說:“莊裏人都說被狐狸嚐過的酒,人再喝了就會迷亂。我喝了酒,迷迷糊糊看見一個老白狐狸,兩條腿站起來,好像人一樣走過來對我說:‘花家小子,你好大膽!竟敢夥同皮紫鳳賣了我的影子,該當何罪?我要懲罰你們!’我說這事跟紫鳳沒有關係,我願意承擔全部罪責。這老狐狸說:‘我的第一個懲罰,是你立刻娶了紫鳳。現在她就躺在你的身邊,你馬上把她變成你的老婆!’”

紫鳳剛一聽不相信,認為家俊撒謊,可是聽到後來,她雙手捂臉哭了出來,心裏想:這狐大仙真夠厲害的,用做花家俊的老婆來懲罰她,真是最大的懲罰!家俊連忙說:“我願意接受你的懲罰,可是鬧得莊裏人知道了,你也會受影響。不如咱們照樣考職專,為了防備你萬一懷孕,咱們可以先訂婚。”紫鳳沉默著,沒有說話。家俊也不敢再說話,他從小受到莊裏男權思想的浸染,認為女人以男人為中心,男的和女的有了這種事,女的會聽男人話的。他在觀察紫鳳的表情,認為紫鳳的沉默對他有利。

紫鳳問家俊,那狐大仙說的第二個懲罰是什麼?家俊說不記得了。其實是他不敢再亂編下去,害怕露出馬腳前功盡棄。因為他麵對的是莊裏最聰明的姑娘。紫鳳沒有繼續追問,說要下山。

家俊不知道紫鳳下山後會做什麼,很害怕地跟在後邊,想來攙扶紫鳳,被紫鳳一巴掌打開。紫鳳全身軟綿綿的,邁步走路兩腿中間很痛,一不小心,竟然跌倒了。家俊急忙來攙扶,紫鳳沒有再打開他,這使他異常興奮。紫鳳很憂慮地想:也隻能這樣了。回家怎樣對母親說訂婚的事呢?隻能講出真相:導致兩人迷亂的原因是狐大仙的作祟和報複。

河水雖清難洗愁

胡豔青怒眉厲眼大聲喝問:“小家俊,你有幾根花花腸子,我看得透透的!你敢對我做出保證,一輩子對俺家紫妮好嗎?”家俊嚇得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珠,低聲說:“我發誓,我保證,一輩子對紫鳳好。”他心裏暗想:反正紫鳳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問什麼我都答應著。胡豔青用力一拍新買的大方桌,喝問道:“你娘要是欺負紫妮,你站在誰那邊?你怎麼辦?”家俊說:“我攔住俺娘,批評俺娘。請您老人家放心。”他心裏暗想:你的紫妮這麼厲害,我娘哪敢欺負她?胡豔青又一拍桌子說:“你小子可聽好了!紫妮嫁過去,你要是敢欺負她,我可提著菜刀找你們家算賬!”

“記住了,記住了。”家俊低著頭,額頭上的細汗聚成亮晶晶的大汗珠。他知道胡豔青是說到做到的厲害人物。心裏暗想:我就是有三個膽也惹不起你老人家呀!何況紫鳳是我心中的愛神兼財神,我愛都愛不夠,怎麼敢欺負她!他賭咒發誓對胡豔青做著保證。

胡豔青沒有半點笑容,她笑不出來, 自從紫鳳回家說了在山上發生迷亂的真相,她認定這是狐大仙對紫鳳挖賣石頭影子的懲罰,對於這種在劫難逃的事II,她沒有過多地責怪紫鳳。既然與花家結親代表懲罰,她隻想為女兒減少災難,對花家小子進行嚴管。她對裏屋的紫風大聲說:“快出來吧,花家的小子,我審查完了!”

這就是胡豔青審女婿的過程。躲在門外偷聽的雪鳳,當做笑話告訴了紅芬。紅芬希望巧麗變得實事求是,跳出這種一相情願的傻戀。她到萬家把巧麗從仇愛秋麵前拉走,說今晚月光很好,邀巧麗到外邊走走。

她們走到萬家院門前邊的巷道裏,月光從老槐樹枝葉間灑下細碎的葉影,在微風中移動著,使她們看不清楚對方的麵容。紅芬認為在這種環境講這件事情,可以使巧麗藏起尷尬表情。誰知道,巧麗聽了紅芬的講述根本不隱藏表情,哇哇大哭起來。巧美趕過來斥責紅芬為什麼欺負巧麗。紅芬氣得扭頭走了,很懊惱地想:我真是好心不得好報!

巧麗對巧美說:“姐,你冤枉了紅芬。”她把紅芬為什麼找她說了一遍。巧美氣得陣了一口,說:“真沒誌氣,你還哭?不嫌丟人!為家俊那小白臉狼?不值!”這時恰好有兩隻貓在大槐樹上追趕打架,嗚哇亂叫。巧麗裝作躲貓,拉著巧美離開大槐樹,沒有回答姐的提議。因為有個新念頭撫慰了巧麗:現在雲翔對紫鳳死了心,豈不是她追雲翔的好機會!在隨著巧美往家走的時候,巧麗居然偷偷地笑了。

仇愛秋和巧美去別人家辦事,家裏安靜下來,巧麗趕快打電話,把家俊要和紫鳳結婚的事告訴萬達輝。萬達輝大罵花家父子背叛諾言,反複安慰巧麗。巧麗講了自己對雲翔的好感。萬達輝鼓勵她對雲翔進行試攻,說有棗沒棗打兩竿子,試試那小直腸子驢有沒有真心。

晚上,巧麗找個借口到盧家找雲翔。楊月秀說雲翔明天下午才從姥姥家回來。巧麗一邊往家走,一邊想象明天下午和雲翔見麵可能發生的細節,覺得應該非常有趣,她又在月影裏偷偷地笑起來。

第二天下午雲翔回到家裏,放下從姥姥家帶回來的東西,對娘說姥姥家的炸小魚非常香。楊月秀一聽饞了,也想吃炸小魚。雲翔動了孝心,拿著一麵小抄網,到莊前的小南河去撈小魚。

初夏的小南河被西斜的太陽映照得燦爛動人,這裏比平原村莊提前半個多小時迎接夕陽晚照。雲翔挽起褲腿走進河裏,推著抄網撈小魚。家裏的生活條件改善了,雲翔的心情非常好。賣石頭狐狸分到的六千元使盧家煥然一新。他叫娘藏起四千元。買電視機,給全家人買衣物,隻用了幾百塊錢。昨天去看望姥姥,他帶去許多禮物,說是挖山貨掙的錢。他對姥姥把紫鳳誇得像仙女,答應過些天帶著紫鳳拜見姥姥。他一邊撈小魚一邊想:今晚找紫鳳好好談一談,還是從那個拜花堂的夢說起!

有個苗條的身影從河畔樹叢間的小路上閃現出來,兩條垂肩的粗短辮晃動著,這身影使雲翔心裏升起一股溫暖:哦,紫鳳來了!為了與紫風爭奪漂亮小子們的注意,巧麗故意跟紫鳳梳一樣的發型,穿差不多顏色的衣服,遠看背影使她很像紫鳳。雲翔發現是巧麗,就又躬身推網撈魚。

“翔哥!”巧麗揚起手很優雅地招呼著,由於楊月秀說了具體地點,所以她能很準確地找到這裏。

雲翔隻好抬起頭說:“是巧麗啊,你也想撈魚,怎麼沒有帶網?”巧麗急忙說:“我不撈魚,我來告訴你個特別重要的消息。”雲翔低頭推著撈網想:“這個醜妮能有什麼重要消息?又想纏著我複習考試作業?”

雲翔蹬著河水向岸邊走來。巧麗迫不及待地說:“你知道嗎?紫鳳和家俊訂婚了!胡豔青在家裏審查家俊。說如果家俊對紫鳳不好,胡豔青就要提著菜刀找家俊算賬……”巧麗說到這裏張大嘴巴沒有敢再說下去。她看見剛剛走到水邊的雲翔突然把抄網丟在濕沙灘上,網裏那幾條小魚蹦出來,在沙灘上亂跳。雲翔慢慢坐在水淋淋的沙灘上,雙手抱膝蓋,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過了幾秒鍾,雲翔抬頭大聲喊:“你撒謊!這不是真的!”巧麗慌忙說:“我不騙你!是雪鳳告訴紅芬,紅芬告訴我的。你去了姥姥家,沒有人告訴你。”雲翔把頭放在膝蓋上,兩隻手抓住頭發不說話。

巧麗看出雲翔很痛苦,覺得這樣不忘感情才是一個好男兒。她想:你在紫鳳身上想得太多了。等你平靜下來,就知道隻有我最愛你。巧麗拿起小抄網,說要幫雲翔撈點小魚蝦。她卷起褲腿端著抄網往河裏走去,不料踏進一個沙坑裏。這沙坑是山洪旋渦衝刷成的,淹沒了巧麗的脖子和耳朵,她拚命伸高嘴巴大喊:“翔哥救我!翔哥救我!”

雲翔大吃一驚,像隻山貓似的躥過去,把巧麗撈到淺水裏。巧麗緊緊地靠在雲翔身上,覺得很舒服,抱住雲翔不放手,裝作昏迷過去。雲翔大聲喊她,她也不應聲。雲翔看出巧麗裝昏迷,生氣地捏住巧麗的鼻子。巧麗被憋得隻好張開嘴,慢慢地說:“翔哥,謝謝你。你真好。”但是仍然摟住雲翔不放手。雲翔用力拉開巧麗鉤住他脖子的手,歎了口氣,把巧麗放到幹沙堆上,說:“當心著涼感冒,快回家換衣服吧!”

巧麗很慚愧地笑了笑說:“我先回去了。”濕透的衣服緊貼在她的身上,胸腹和臀部的曲線在雲翔麵前一覽無餘,她一點不覺得害羞,還回味著緊貼在雲翔那健壯身體上的感覺,雲翔很同情這個醜妮:巧麗有權利愛別人,這並無過錯;他如果把巧麗推倒在幹沙堆上,她會一點不反抗,像在水裏那樣緊緊抱住他的……但是雲翔絕對不亂搞,也不會像小白臉狼家俊那樣亂送甜言蜜語。應當把巧麗留給她將來的醜丈夫。他很堅強地說:“當心感冒,快回莊吧。我想在這裏安靜安靜。”

濕衣褲往下流著水,巧麗不敢穿皮鞋,提著皮鞋往莊裏走去。她覺得雲翔是個很有品格的好男兒,剛才他並沒有趁機會撫摩她的身體,捏她的敏感部位,而且眼睛裏沒有邪念。她真喜歡他那純情的目光。

雲翔不知道自己怎樣回的家,撈魚的抄網忘在河邊,草帽子也丟在河邊,隻提著魚簍裏二十幾條小魚回家交給他娘。楊月秀連忙收拾小魚,倒油炸魚。由於接受胡豔青做小生意打掩護的計謀,楊月秀攬了繡枕套的活兒,敢花錢了。雲翔趕集買回一大桶花生油,楊月秀才敢做油炸小魚。盧小妹被炸魚香氣吸引,圍著灶台轉來轉去。母女倆都沒有注意雲翔為什麼不說話。雲翔好像呆了一般,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院裏的梧桐樹。那是他曾經跟紫鳳開玩笑的一棵樹,他對紫鳳說:“我希望有一隻紫鳳凰落到這棵樹上。”紫鳳笑道:“飛不來鳳凰也許飛來烏鴉的。”他剛剛對姥姥講了紫鳳的情況,姥姥要見紫鳳的麵相一相。過了不過半天,就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真懷疑自己被困在一個噩夢裏。

楊月秀做好炸小魚,就和雲翔兄妹吃晚飯。雲翔用油炸小魚為借口,說應當喝點酒,為自己斟了碗酒。他吃一條炸小魚喝一大口酒。喝光了這碗酒,他又斟上一碗。娘和妹妹都勸他不要再喝酒。他不聽勸,又倒上第三碗酒,也不吃炸小魚,幾口把酒喝光了。

突然,雲翔呼地站起來,大聲說:“不行!我要去問問紫鳳!她不能這樣對待我!”楊月秀和盧小妹隻好以雲翔喝醉了為理由,勸他不要去找紫鳳。雲翔根本不聽勸,推開娘和妹妹,踉踉蹌蹌撞出門口,幾次碰著牆角和路邊樹,一直撞進了皮家。

紫鳳聞見雲翔渾身酒氣,立刻猜出雲翔因為傷心失望喝酒,也猜出雲翔為什麼找她,她連忙讓雲翔到她的房間裏坐。雲翔不去,站在院子當中大聲問:“紫鳳,你說說,那小白臉狼哪一點比我好?”胡豔青一聽事情複雜了,連忙過來說:“雲翔啊,聽我說兩句好嗎?"雲翔拉住胡豔青的胳臂,問:“皮大媽,你這審判官糊塗啊!白拍了桌子,不能叫小白臉狼過關!你要後悔的!”紫鳳叫她媽和妹妹回屋裏,她拉著雲翔坐在院子裏的板凳上,低聲講述了在掛月觀廢墟受到狐大仙的懲罰,隻是沒有講家俊已經占有了她。紫鳳很痛苦地說:“雲翔,你是知道的,我考職專是為了走出山區,擺脫貧窮,不想嫁給山裏的人。你和家俊如果考不上職專,我也不會考慮你們。可是在山上,我和家俊喝了狐狸嚐過的酒,我就稀裏糊塗答應了家俊。這是我挖賣石頭狐狸的代價……”

雲翔聽得目瞪口呆。他本來不把狐大仙當回事兒,想不到紫鳳會受到狐大仙的懲罰。隻恨自己沒有跟隨紫鳳上山,這狐大仙也偏心眼兒,為什麼不用我來懲罰紫鳳呢?他跌跌撞撞出了皮家,想起臨出門時紫鳳勸他不要喝酒,心裏很生氣:你不讓我喝酒,我偏喝!

他到村莊供銷社買了兩小瓶五十度白幹酒,對人家說要喝著酒去南河尋找漁網和草帽。初夏的夜晚已經很暖和,掠過河麵的風送來河水流淌聲,以及岸邊青蛙和蟲兒們的歡唱,隨風而來的還有成熟的麥香。由於喝醉了,雲翔記錯位置,沒有找到漁網。他摸出第二小瓶酒又喝了兩口,在河水裏更加站不穩,被石頭絆了一下,跌進水裏。他會仰泳,漂在河麵上,對著小瓶喝了兩口酒,唱起戲腔來:“罵一聲白臉狼無恥小人……”唱聲在河邊引起一陣回響,驚嚇得那些青蛙和蟲兒們停止了鳴唱。清涼的河水使他變得清醒一些,怒氣發泄出許多,唱聲也越來越低,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立即修改了唱詞:“罵一聲盧雲翔你這笨蛋,眼看著大美女紫鳳被狼搶占,你撒酒瘋泡河水實在可憐……”

突然河畔響起脆亮的女聲:“翔哥!翔哥!”接著是踏著沙灘淺水跑動的嘩啦嘩啦聲。雲翔覺得這喊聲的尾音很像紫鳳。

吃過晚飯,巧麗想起雲翔在河畔的失常樣子,很牽掛這個在河水裏緊緊抱過她的漂亮小子,就去了盧家。楊月秀很傷心地告訴她:雲翔喝醉了,到皮家找紫鳳問話去了。巧麗很吃驚,急急忙忙趕到皮家。雪鳳說雲翔喝醉了,來鬧了一場,已經走了。紫鳳趕過來,拉住巧麗低聲說:“雲翔和家俊都很好,但是我隻能嫁一個人。雲翔在這裏說了些氣話。我覺得對不住他。他現在很傷心,也很痛苦。希望你能安慰他。他現在很需要別人安慰。”巧麗本來挺恨紫鳳的,現在忽然覺得紫鳳很通情達理。巧麗沒有反駁紫鳳,點點頭作為要走的告別,也表示同意紫鳳的看法。

在莊裏見不到雲翔的影兒。供銷社的小夥子告訴她:雲翔買了兩小瓶白幹酒,嘟嘟嚷嚷說要去莊南找漁網。巧麗想起下午雲翔為了救她,丟下抄網坐在河邊發呆。現在雲翔喝醉酒去河邊找抄網,會不會有危險呢?巧麗急急忙忙趕向莊南小河邊。

河邊漂著一個人,仰浮在水上瞰瞰地唱。巧麗憑聲音聽出是雲翔,她大喊著跑進水裏,把雲翔拉出河水,拖到幹沙堆上。

“翔哥,翔哥!不要作踐自己,不要這樣。你應當愛護自己!”巧麗一邊哭一邊搖著雲翔的胳膊。

雲翔躺在沙灘上,又唱起了花臉腔:“吠晦,紫鳳妹子呀,你可不要嫁給那個小白臉狼……”他忽然抱住巧麗的大腿,換了曲調,唱“達阪城的姑娘辮子長……”不過改了唱詞:“靈石莊的紫鳳辮子長……趕著你的馬車,帶著雪鳳妹妹,到我家裏來啊……”雲翔一手抱住麗鳳,一邊揮舞著另一隻手,好像真的在揮鞭趕馬拉車。

接下去,雲翔忽然不唱了,抱住巧麗,把一隻手伸到巧麗的衣襟下邊,撫摩她那光滑的肚皮。巧麗好像觸電似的渾身猛地一抖,覺得雲翔的手像熱辣辣的大熨鬥,燙得她皮膚顫動,從這大熨鬥裏放射出一波又一波熱浪,使她的全身發熱。大熨鬥向上滑動了,撫動著她的一隻乳房,接著又撫動另一隻。她初次被愛慕的青年撫摩身體敏感部位,頓時全身都鬆軟如泥了……大熨鬥向下滑動了,滑過肚臍,伸向她的內褲。雲翔喃喃地說:“紫鳳妹子,我摸你了,死了也不冤了……”巧麗從迷醉中驚醒,她雖然癡愛雲翔,如果就這樣被誤做紫鳳而付出青春第一次,實在抱屈!她兩手扯雲翔的耳朵,大聲喊:“我是巧麗!我是巧麗!”雲翔驚醒了,才知道自己摸的是巧麗!他跪在地上,給巧麗磕了兩個頭,舌根發硬很不清楚地說:“我喝醉了,我把你當成了紫鳳,我該死,對不起……”

巧麗撲到雲翔的身邊,樓住他的肩頭哭起來。雲翔用手指梳理著巧麗的頭發,說:“巧麗,你是個好姑娘,你是個好姑娘,我心裏一片空白,心肺都被紫鳳挖走了。我現在什麼也不想了,希望你能原諒我,不要恨我。”巧麗哭得更厲害了,幾乎說不清楚話,斷斷續續地嗚咽:“翔哥,我不恨你,隻恨我命不好,父母把我生得太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