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閃閃爍爍。月光,一瀉而下——
零零散散的燈光在風中搖晃著。夜,靜寂無聲——
小遲的身影宛若鳥般飛縱在夜空下,楚青衣自是小心的隱於其後。兩個人便這般一前一後的在這月光下運起輕身功夫。這樣的情形,直到一個時辰後,小遲的身影在一座樹林前停下了。
找個妥當的地方穩起身形,楚青衣運起內功向著小遲站立的方向看去,這一看,卻是一驚又一扼——
——驚。
隻是因為,那個人,非是別人,竟然是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的霧非煙!
至於扼,那是因為他腦海中的第一個直覺竟是,這個霧非煙,真的便是那個霧非煙嗎?
這就是楚青衣看到小遲麵前的霧非煙又驚又扼的原因!
此時的霧非煙,撤去了之前的麵紗,一襲嫩黃色羅裙,長發隨意束起,如上次的見麵相較,依舊的麵容,相同的眉眼,但是,看在楚青衣的眼中就是覺得不對勁。抬起頭,仔細的打量一眼,遠遠的看著小遲與她似是在爭執著些什麼,楚青衣修長的眉一蹙,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沉思。半響——
猛抬頭間,發現了霧非煙仿若鬼魅般的邪邪一笑,是了。楚青衣心中一鬆,就是這個神情。霧非煙的感覺,該是若深穀幽蘭般清雅,陽春白雪般淡雅的。然而,此時的霧非煙,手提尺長軟鞭,張揚的笑,眉飛色舞的得意……
不同,就是在這裏了——
楚青衣眉一冷,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相差這般大?
攏在月色中的霧非煙,與上次相較,少了幾許的寧淡,幾許的不食煙花,卻是多了……多了幾許的邪、魅與張揚。若說她不是霧非煙,那麼,這巧合便也真的太巧。若說她是,那麼,這個霧非煙人前人後拌成這般模樣,到底,又為的是哪一出?
稍一低吟,楚青衣暗自忖度道,莫非,這人真的隻是巧合,不是霧非煙?可是,這世上,怎會有這般相同的人物?眉眼,容貌,甚至是衣衫的顏色喜好都是相同的。再者,這個女子,和小遲又是怎麼一回事?
人,總是一個樣的。心裏倘若有一個疑團解不開,那麼,第二個第三個便會如滾雪球般滾個不停,最後的結果便是越滾越多,直到整個的心再也承受不住。這,也該就是人們所謂的聯想豐富的變相解說了。
現在,望著不遠處披一襲月色的小遲,楚青衣的心中便是如此——
很多個之前從未想過,或者該說是從未仔細想過、深入追究過的問題,在這個時刻都一一的浮出腦海。在楚青衣的眼前一個一個的展開,在這個時侯,這麼多的問題的撞擊下,令他不得不對小遲這個人重新去做一個思考。
比如說,小遲本身的來曆……
比如說,小遲出現的動機……
比如說,小遲對天下武功的盡在掌握……
比如說,小遲的識毒辨毒的本領……
…………
等等等等,這些個問題一出現,楚青衣的心驀的沉了下去。他發覺,數月的相處,他對小遲,竟是一無所知。小遲對他呢?他想起初識時的小遲,巧笑嫣然中便一口道破了他的武功路數。這會,楚青衣甚至在心中想,就是他身為風雨樓樓主的來曆,在小遲的心中也該是明鏡般的吧。
就在楚青衣浸染在一種莫名情緒中時,小遲的一聲嬌叱遠遠傳來,令楚青衣大吃一驚。小遲的這一聲嬌喝中,是又驚又怒,且含了幾分的悲哀與不可置信。就是這種感覺,令楚青衣一怔,她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抬頭,隻聽得啪啪兩響,眼前一道華光閃過,放眼看去竟是霧非煙手中長鞭夾著萬鈞之力直向小遲揮去。就連躲在暗處的楚青衣都感覺的到,霧非煙是起了絕對的殺意的。她的這一鞭,那是一種決絕的、令人不可小覷的。是使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的。然而——
最令楚青衣奇怪的,麵對這般凶險的處境,小遲竟是招招閃躲,步步退讓。不一會,便是敗相迭聲,眼看後麵便是退無可退了,楚青衣想,這下該是她還手的時侯了吧。可是——
——可是,令人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隻聽的啪一聲脆響,再看時,霧非煙的軟鞭竟然已紮紮實實的自小遲的肩上一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