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劉這時候出來倒垃圾啊?真是難得啊!不是阿姨說你們,年輕人也要勤快些倒垃圾,天熱了垃圾堆放太久整個樓道都能聞到味!”房東蔡阿姨獨有的沙啞大嗓門迎麵響起,小劉訕訕一笑,也不回答,隻是本來抑鬱的心情更加抑鬱了。
“小劉啊,月末了啊,下三個月的房租你們該交啦啊,年輕人也不懂節約,水電費就你們那房間用得最多……”房東蔡阿姨後麵說了什麼,小劉已經不想聽了,她心裏邊兒憋著一股子從來沒有過的火,莫名其妙升騰而上,不想要毀滅一些什麼東西來宣泄自己。
她大步跨進房間,“嘭!”,大力甩上房門,房東蔡阿姨罵罵咧咧的聲音透過二手的防盜門,還能隱隱約約傳來。男朋友葉朋來斜眼瞥了一下她,又轉過頭去越過桌子上用過的一次性碗,盯著電腦屏幕,繼續玩遊戲,
“Fire in
the hole!”
,然後槍聲不斷……
“你把聲音調小一點會死嗎?”忍了又忍還是咆哮而出。
“你今天在外邊受氣啦?我之前帶一點情緒回家你是什麼反應?別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葉朋來覺得莫名其妙,“你更年期啦?最近都多少次了你自己清楚!回家就甩著臉給我看,愛怎麼樣怎麼樣,別惹我玩遊戲就行?”說完又殺氣騰騰地回到遊戲中去。
“每天一下班回來看見你‘咚咚’打這破爛遊戲,真是煩死了!你就不能積極向上一點嗎?”簡直難以忍受!
“神經病啊!你積極向上一個給我看看!”
又是這樣!
是啊,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很久了。劉晴媛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動不動就想發脾氣,無法自控!
看著隻有30平米的房間,看起來長時間沒有拖的地板,腳邊汙七八糟亂擺的臭鞋子,不遠處髒亂的床角堆著髒衣服,心裏那股子毀滅欲望瞬間像被戳破的氣球,小劉覺得一陣疲憊感由心底襲來。她忽視讓人煩躁的槍聲,走到衛生間,用冷水衝洗一下自己。
衛生間裏那麵普普通通的鏡子,映出一張“清秀”的臉龐。
小劉抹開水珠,仔細看著自己的臉,這張臉上雖然依舊白皙,但是已經隱約可見斑斑點點,臉色偏暗偏黃,雙眼因為長期戴眼鏡有些凹下去,眼圈四周都是星星點點的脂肪粒,這已經不再是張揚輕快的年輕人的臉了。她想起自己大學時,雖稱不上多漂亮,卻也是可愛白淨。現如今青春活潑一一隱去,隻剩下被現實生活打磨得迷茫與落魄。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起一句話“有道是畢業出社會虐我千百遍,我待畢業出社會依然甜蜜如初戀”,深深地歎了口氣。歲月不是殺豬刀,劉晴媛自己才是那把萬惡的殺豬刀。劉晴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把親手把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最近一段時間,每當閑暇時候,她就開始想東想西。“後悔了嗎”這幾個字一直盤旋在她腦中,怎麼都揮之不去,仿佛蜜蜂發出的嗡嗡作響聲。甩了甩臉頰,她覺得頭又開始痛了起來,伸出左手揉了揉太陽穴。可是,人在煩躁的時候越揉隻會越頭疼,她有些生氣的放下手,
“咣當”
一聲,打碎了洗手盆邊上的水杯,水杯在衛生間特有的發黃的瓷板磚上跌的粉碎。小劉終於把自己今晚最後的一點耐心耗光,粗粗掃了掃地上的碎渣,然後把自己用力摔在床上,臉埋進枕頭,開始放空自己的思維。
小劉全名劉晴媛,今年25歲了,還在一家小型建築公司做文員,公司所有人都可以隨意差遣她,每天忙碌地打雜,每月領不到兩千的工資,還要掰出寄回家給兩個高中的弟妹當生活費,喜歡幻想,想著如果彩票中了500萬,不,哪怕是十幾萬也好,之後生活會怎樣的天翻地覆……
男朋友葉朋來今年27歲,在房地產公司做銷售,開張吃半年,半年不開張,收入不高,喜歡玩網絡遊戲,每天下班開始對著電腦直到深夜,每個月工資有一半貢獻給係統裝備。兩個人在一起五年了,不算高中互相有好感,大學二年級開始,畢業後同居至今,每月去掉房租三百,水電煤氣二百,柴米油鹽,再加上應急支款,到目前為止兩人的共同存款依然隻有四位數。
如今,和男朋友的感情仿佛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越來越頻繁而持久的冷戰、懶於溝通的狀態,讓兩個人越走越遠。可是幾度分手也沒有成功,五年的感情不是說分手就能分手的,就算慢慢成為陌生人,也還是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