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要找到他們!在馬上馳騁的時候,我的腦海裏除了這個想法沒有其他。
現在想來,那時的我終究還是放不下他。否則以我的脾性,斷不會這樣。
多方打聽,才知他們在鎮北麵的一家小客棧落了腳。這更是讓人疑惑。使臣明明可以住進當地的官家驛站,可是他們為何卻選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難道是為了躲避什麼?心中疑雲愈來愈重。
找到他們住的地方已近黃昏。果然是很不起眼,就連一家客棧該有的樣子都沒有,僅有幾間客房外觀簡陋不堪,更不知裏麵是何等情形。堂堂齊國大將軍和軍師怎會如此寒酸地住在這個地方?
然今這個看似平靜的地方卻並不平靜。發現這點並非偶然,多年習武,發現兩個與這裏格格不入的人十分容易。自我找到那家客棧起就發現這兩人鬼鬼祟祟地,總是往客棧的一間屋子張望,同時又在密談些什麼。過了不久,兩人談畢,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於是相偕而去。我看了看那間屋子,沒有任何動靜,屋裏的人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會有什麼等著他們。
而我,突然打消了去見他們的念頭。我倒想看看,這些人想要幹什麼。
夜半,萬物寂靜。我潛在屋頂上,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抵禦秋寒的來襲。
約莫半夜,街頭終於有了動靜。隻見兩個黑衣人疾行而來,極輕的腳步。若不是我凝神,怕是根本發現不了。隻見他們行至大將軍和先生的屋外停住了,然後隻聽到拔刀的聲音。我吃了一驚,早在兩個時辰之前,屋內就沒有了動靜,若是兩人此時發難,兩人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誰想還未及思量,隻聽“哧”的一聲,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已穿透窗紙。再等不及,我一縱身翻下屋頂,“刺啦”一聲,劍破空拔出。屋下一人早有防備,反身以到擋了我一劍。於是纏鬥起來。另一人很快相助,於是一人對兩劍,寂靜的夜裏隻聽到劍與劍相撞的清脆聲響。
這兩人雖然身手矯健,劍藝卻並不佳。不出十招,兩人便處於下風。兩人見狀,皆出了殺招。殺招凶猛之處,便是能在瞬間置人於死地,而自己的空門也暴露了出來。若是一人使出殺招,我尚可招架;可兩人之力我卻不能抵。看著兩柄劍衝著我的胸腹直直而來,電光火石之間,我將身一矮,劈腿下坐,身子隨之向後一仰,兩柄劍險險地擦身而過。機不可失,我趁機將手上揚,利落地結果了一個人。另一人見同伴瞬間被結果了性命,吃了一驚。這一吃驚卻成了他此生最後悔的事。
冷冷看著看著兩具已無生命卻還溫熱的身體從我麵前倒下,我麵無表情地起身收劍。對於敵人,我一向是冷血無情的。就算他們喪了命,我也不會同情半分。
這時我忽然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剛才那聲利刃刺破窗紙的聲音猛地又回到了我的腦海,可是屋內為何什麼動靜也沒有呢?上前敲門,竟發現門是虛掩的。推門進去,就著月光發現剛才射進去的一支箭正實實地插在一個床榻上。若剛才床上睡著人,此時一定不知魂歸何處了。
看著那張床榻邊還十分整齊的兩雙鞋,我立刻明白了。心裏不禁有點好笑,便上前踢了踢床柱,道:“不用再躲了,你們都出來吧。”
最先出來的是田將軍。我從未見過平日裏向來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竟如此狼狽地從床底爬出,僅著一件裏衣。隻見他又回身順手從床下又拉出一人。
見到這個人,我的笑從臉上隱去了。隻見他借著田將軍之力站起,青衫白麵,淡淡地微笑,看著我的表情仿佛是見到一個一日不見的朋友。
而我此時卻發現,即使過了那麼久,我還是無法麵對他。我轉過了身。
“果然是你鍾離姑娘!”隻聽得田將軍欣喜叫道,“你可知我們尋了你很久。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走呢?”話到最後成了責怪,卻聽不出半點生氣的意味。
仿佛沒聽見般,我回身看定田將軍:“這裏怕是不能再多待下去了。大將軍,這裏是涇陽的鄰鎮,若是明日啟程半日就可到涇陽。我還有事要做,告辭!”說完,轉身朝外走去。
“哎,鍾離姑娘!”田將軍急急叫道,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隻聽一個聲音說:“算了,讓她去吧。”滿滿的盡是無奈。
我沒有回頭,盡管心裏已開始有了悔。離開這一個多月,我從未像現在這般反省過自己;縱然是剛才,我還在怪他仍是用這種淡然的眼神看我。如今想來似乎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說喜歡他的是我,恨他無情的是我,負氣離開的也是我;他何錯之有?
回頭看到他們住的地方已熄了燈,我又有了一個決定。隻是希望,這次決定不會讓自己再後悔。